“蠢妇，真是好大的胆子，愚蠢至极。”

永安帝愤怒的将手中的折子重重的拍在御桌上。

“萧评怎么养出如此愚蠢的女儿?咳咳咳，”永安帝太过激动，引起一阵咳嗽。

“父皇，你莫要动怒，保重身体，”楚承时急道。

李全德给永安帝倒了杯茶水顺气。

永安帝平复下来，看向楚承时，沉思片刻，问，“太子想好了？真要废妃?”

“是，臣已想好，还请陛下恩准，”说完，楚承时重重的磕下去。

永安帝复杂的看着跪在殿中，俯身磕头的楚承时。

他希望太子决绝，但不希望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坚决果断。

“太子欲废妃，是于私还是于公?”

楚承时惊愕的抬头，随后又磕下去，“回陛下，都有。”

“哦，说来与朕听听，”永安帝道。

“回陛下，于公，大雍的储妃，未来的国母，应为贤良淑德，以身作则为天下女子的表率，识大体，顾大局；”

“但萧晴云失德，目光短浅，见识浅薄，内不安宅，外不理事，不堪为大雍未来的国母。”

永安帝淡淡点头深表认同，他早就说过萧晴云不堪为太子妃之重任。

但太子总顾念礼法，又心软不忍抛弃原配，如今又后悔不已。

“于私，臣想为颜氏和无辜的孩子讨一个公道，给她们母子俩一个交代。”

永安帝未有反应，深邃的眼睛盯着楚承时，楚承时疑惑喊道，“陛下?”

“太子，”永安帝道，“你光想着颜氏的孩子，就不想想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吗？”

“陛下·····”楚承时震惊的抬头。

“如此刻废了萧晴云的太子妃之位，那她腹中的孩子日后该如何自处?”永安帝道，“太子可有想过，那可是你的嫡子啊。”

“父皇，”楚承时不可置信，他未意料到父皇会不同意此事。

自成婚以来，父皇不喜萧晴云，他被立为储君后，尤甚。

但父皇对嫡出的看重，楚承时又有些理解了。

“可是父皇，那孩子有这样的生母，就算成为日后之主，他的出身也成为世人诟病，”楚承时对永安帝的做法很不认同。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萧晴云的儿子，都不能成为大雍日后的继承人。

“无人知晓他生母往事，就不会成为世人的诟病，”永安帝语气严肃。

“就算是知晓了，又有谁敢议论大雍之主?如有哪个人胆大包天，大可以说去，朕要看看他族中有几个脑袋来砍。”

“父皇，颜氏的孩子就活该这样无辜枉死吗？他都还未来这个世上看一眼，”楚承时神情悲痛。

“承时，”永安帝厉声喊道，“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意气用事。”

“陛下，臣并未意气用事，臣想得很清楚，”楚承时语气坚定。

“朕看你是被颜氏蛊惑得迷了心智，”永安帝见楚承时为了个女人与他反抗，心中很是生气，不分青红皂白的问道。

“此事萧氏固然有错，那颜氏就无半点不对吗？”

“陛下，颜氏是受害者，她有何错？”楚承时对永安帝的话很震惊。

永安帝一愣，他当然知晓颜初瑶无错，但他是皇帝，说出口的话怎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道。

“颜氏明知有孕，却不在自个殿中休养外出瞎逛；明知萧氏视她为眼中钉，却接了她的邀约；明知自己不会水，却离湖中那么近，你说她没有错吗？”

楚承时&李全德:·······

这好不讲理啊。

“父皇，就算您是君，也不能往无辜人头上扣帽子，这不是明君之范。”

“你······咳咳咳，”永安帝激动的站起身，随后剧烈的咳嗽使其瘫软无力得跌坐在龙椅上。

“陛下，陛下·····”

一旁的李全德见永安帝嘴角有一丝丝血迹，连忙要去喊太医。

但还未说出口，就被永安帝死死的扯住，向他轻微的摇摇头。

“父皇，”楚承时担忧的起身，想要往永安帝身边走去。

“你莫前来，”永安帝大声呵道，“给朕跪好。”

“陛下，”赵全德担忧的喊了一声，连忙拿出帕子给永安帝将嘴角的血迹擦了，又拿来茶水递给永安帝。

永安帝颤巍的接过，就着嘴里的铁锈味喝了下去，努力坐直身躯平息，不让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片刻之后，永安帝看着直愣愣的跪在殿中，脸上有担忧又隐含些不服气的楚承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十郎，你要明白，朝中局势复杂万变，你的兄弟们又虎视眈眈的想取代你的位子，这些你都该明白。”

楚承时沉默不语，他不理解，罢黜萧晴云的太子妃之位，与前朝何干？

萧晴云之父萧评只是个礼部侍郎，手无实权又无威望，如何能动摇他的位置?

“其余的朕都替你谋划好了，如今的你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嫡子。”

见楚承时有开口反驳之举，永安帝连忙道，“朕已时·····朕不能一直为你谋划，朕老了。”

“父皇······”楚承时动容。

“好了，起来吧，跪那么久膝盖该受不了了，”永安帝道。

赵全德连忙示意殿中的内侍将楚承时搀扶起。

永安帝见楚承时情绪低沉，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朕何尝不知此事罪在萧氏，但如今颜氏腹中的孩子没了，萧氏的还在，你再如何惩戒萧氏，颜氏的孩子也回不来了。”

“儿臣知晓，儿臣只想为颜氏的孩子讨一个公道，”楚承时嗡声道。

“朕理解，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公道可言，”永安帝道，“朕不是偏袒萧氏，朕是怕，你惩戒了萧氏，她接受不了，危及到她腹中子。”

“要是她腹中的孩子再出事，那就得不偿失了。你要明白，为了一个未降世的孩子，折了你即将出世的嫡子，不值当。”

楚承时垂下头，浑身的无力感袭来，他要让初瑶失望了，要让母后失望了，让那个孩子失望了。

封予柔说的对，他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废物，这样无能的他，未来会成为一个好君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