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实验室里。
荧光灯管滋滋作响,但还有其他东西似乎也在伴奏。
小山隆造佝偻着背,白大褂的袖口沾着几滴干涸的试剂痕迹。他捏着一支试管,彩虹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像是一截彩虹在手中跳动。
“进度很快!”他咧开嘴,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这种新型药剂简直是核弹中的大伊万!”
阴影中的男人正静静坐在角落的扶手椅上,西装革履,指尖搭在膝头,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镜片偶尔反射的冷光,证明他的存在。
“稳定性和具体效用呢?”英五郎的声音带着少许喜意。
“呃……”小山隆造的笑容僵了僵,他摸了摸试管,“理论上是完美的,但实际测试数据还不够....”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实验台中央,那里立着一支近乎无色的药剂,仅有几缕血丝般的物质悬浮其中,像是被冻结的琥珀。
这是“原液”。
莫洛托夫鸡尾酒等衍生产品再如何绚烂,也不过是这滴原液的拙劣模仿。
小山隆造拿起那支原液,手指微微发抖,像是捧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微型太阳。
“太过珍贵……反倒不好测试啊……”他喃喃道。
英五郎没有回答,只是从脚边的小型保险箱中取出一组试管,整齐地排列在桌上。每一支中都盛着相同的原液,标签上印着俄文,Ле6единая кровь(天鹅血)。
“上面会持续供应。”英五郎推了推眼镜,“研究不会中断,反而会加大力度。”
小山隆造瞪大了眼睛。
他混迹黑道多年,消息不算闭塞。前阵子风传那位大人倒台,支持他的势力内部大洗牌,他本以为自己的研究经费要打水漂……可现在看来?
英五郎的目光如刀般刮过他的脸。
“小山博士。”他忽然开口,语气依旧平和,却让小山隆造后背一凉,“你应该明白,能继续研究,是你的幸运。”
“当、当然!”小山隆造赶紧点头哈腰,“我一定全力以赴!”
英五郎没再多言,只是将桌上调配好的几支莫洛托夫鸡尾酒收入密码箱,动作精准而快速。
最后,他从实验台上拿起一份名单,在灯光下缓缓展开。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和地名,有些已经被红笔划去。
他的指尖在“神户”二字旁停顿片刻,随后圈出几个名字。
“七天后,会有人来取下一批药剂。”英五郎合上名单,站起身,“记住,你从未见过我。”
阴影吞没了他的轮廓,仿佛他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实验室的门无声关闭,只留下小山隆造一人站在惨白的灯光下,手中还攥着那支原液药剂。
试管中的液体微微晃动,倒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
三天后,神户。
二月初的寒风从淋浴间的缝隙钻进来,冷水冲刷在樱井明的脊背上,皮肤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但他没有调高水温,只是咬紧牙关,任由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
仿佛这样,就能冲淡胸腔里那股灼烧般的躁动。
昨晚的事还在他脑海里回荡:有人翻越了电网,逃了出去。
不是传闻,不是过去的故事,而是昨夜真实发生的逃亡,有人听到了电流的爆响,可今早既没找到尸体,也没抓回逃犯。
只有几个穿黑西装的本家执法人冷着脸在校园里巡视,像一群嗅探气味的猎犬。
虽然不知道结果,但这已经足够让很多人蠢蠢欲动的了,被限制自由的生活....
“嗒。”樱井明关掉水龙头,扯过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
他裹着毛巾推开淋浴间的门,湿漉漉的拖鞋在地板上留下水痕。
然后,他僵在了原地。
狭小的客厅里,破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翻看他床头那本他自己写的小说和漫画,修长的手指划过书页,姿态闲适得像在咖啡馆消磨时光。
而旁边那个黄毛青年翘着二郎腿,指尖转着一把蝴蝶刀,银光在昏暗的室内划出危险的弧线。
这是...?
‘本家的执行人!’
樱井明的血液瞬间冻结,他们来清算昨晚的逃亡事件了?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
“哟,洗完啦?”黄毛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你这儿连个暖气都没有,洗澡不嫌冷?”
风衣男人合上书,抬头看向樱井明,那是一双黑色的眼睛,冷得像冰。
“樱井明,二十二岁,血统评级B。最近一次暴力记录是,几年前打碎了食堂的玻璃?”
樱井明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门框。
逃?不可能。
这间屋子唯一的出口就是这扇门,而那个黄毛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这家伙分明就是极道中的高阶成员,这种人杀起人来绝不会手软。
黄毛青年把蝴蝶刀唰唰两下收进袖口,从一旁提起个皱巴巴的纸袋:“别紧张啊,我们带了慰问品!”
热腾腾的香气飘出来,是神户街头某家有名的牛肉包子。
“趁热吃。”风衣男人站起身,将铁门的那枚钥匙放在茶几上。
“今晚十二点,旧校舍后门,记得穿暖和点。”
门关上了。
樱井明盯着那袋包子,目光有些茫然,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