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涧,妖界的都城。
暮色中的山水涧宛如一幅水墨长卷,青瓦白墙的楼阁错落有致地浮在镜湖之上,九曲回廊间点缀着千年不谢的玉兰。
微风拂过时,整座都城都浸在清冽的花香里。
谢苍寒——或者说此刻一袭胭脂色罗裙的谢师姐,正倚在镜湖栏杆上。
他新换的形态纤指如葱,腕间誓咒狰狞,与谢苍寒清雅的装束格格不入,他摆动欣赏着,那与师弟的羁绊。
“师弟~你这妖都建得...倒像是名门正派的手笔。”谢苍寒手中扇面一转,指向远处题着“静水流深”的匾额,“妖庭挂这个合适吗?”
【那按谢的意思……】李妄生的神识在识海里翻了个白眼,【该把城墙漆成合欢宗的粉再挂上些花里花哨,还是挂满魂宗的白灯?】
【别管他,老不死的没品】
苏无罔拨开谢苍寒快要戳到眼睛的扇骨,瞥了眼谢苍寒裙摆,跟李妄生吐槽:【重点是老不死的还换了具女身,你不该吐槽这个嘛……】
【你都不惊讶,我惊讶什么?】李妄生嗤笑,【变态还分男女?】
【鬼族本就是纯能量体,寻常肉身……】
话未说完,谢苍寒突然靠近苏无罔,肉体的裂隙就这么撞进他眼中:“师弟觉得,这具皮囊好看吗?”
冰凉的手指就要摸苏无罔的脸,在恰到好处地"滋"地冒起青烟。苏无罔面不改色地熄灭手中的青火,警告谢苍寒别老动手动脚——
“比上次的强。”魔神如是评价,“至少……”
“不是用的我的脸。”
暮色渐沉,山水涧的琉璃灯次第亮起,将青石路面映照得宛如星河。
谢苍寒指尖转着一支晶亮的冰糖葫芦,琥珀色的糖衣在灯火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师弟~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了。”他将糖葫芦递到苏无罔唇边。
苏无罔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该办正事了。”
“真绝情~”
谢苍寒委屈地撇嘴,瞧着苏无罔无动于衷的侧脸,忽然觉得索然无味,随手将糖葫芦往后一抛——
糖葫芦在半空炸开,还没落地就被一道鬼气剿灭。不远处卖花灯的小妖吓得现出原形,哆哆嗦嗦地钻进了桥洞。
“别欺负小妖。”魔神终于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师姐。”
谢苍寒讪笑着用脚尖把鬼影踢回阴影里,抬头时却发现苏无罔已经走出十丈开外。
玄色衣袂拂过满街灯火,像把锋利的刀裁开了繁华幻象。
遗世独立,师弟真是无论什么面目,那气质都惹眼得很。
“可惜就是不解风情……”
但不解风情也是风情的一种,谢苍寒笑弯了眉眼。
……
佘野盘踞在有苏望的药房里,蛇尾扫过满架玻璃瓶。这里的陈设分毫未变,都保持着主人离去时的模样。
猩红的竖瞳在黑暗中收缩成线,他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有苏望身上混着药草的气息,佘野没有抓住他……
蛇尾扫过过药柜,木柜瞬间迸裂。那些精心分类的药匣倾泻而下,所有草药混作一团,就像他现在扭曲的思绪。
猛地撞向墙壁,整座屋都在震颤。
他想起仙墓那一日——有苏望就那样站着,任由众人撕开他的胸膛,还“温柔”地将自己推出仙墓秘境。
最痛恨他这副温柔献祭的模样。
最眷恋他这副温柔献祭的模样。
“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佘野浑身鳞片张开,却抓不散那片灼烧五脏六腑的痛楚。
血肉……有苏望当真是乐于用血肉去供养其他人啊!!!温柔地、不拒绝地献出一切,无所谓地站在那里。
他想要什么……
自己想要什么!
他既想将有苏望拆吃入腹,让那具温凉的身躯永远留在自己血肉里;又想将他完好无损地锁在药房中,日日相对。
说是长恨未眠,而今只剩残梦一如当年。爱恨二字在佘野胸腔里翻涌,每一次心跳都带出淋漓的血。
有苏泞的龟甲已不知被他砸碎多少副,佘野却仍不死心地一次次掐住对方咽喉:“再算一次!”
“他怎么可能早就死了!”
……
月光如霜,洒在佘野剥落的鳞片上,映出斑驳的血肉。夜风穿堂而过,药房的门突然被砰地撞开。
有苏望就那样站在月光里。
玄色衣袂随风轻扬,他的眼眸依然是那熟悉的温润,只是深处多了无情的神性。他低头看着狼狈的妖皇,连微微蹙眉的弧度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佘野的蛇尾僵在半空,碎瓷滑落。
——是梦吗?
“小螣蛇,好久不见呀~”谢苍寒的声音撕裂了幻觉。
鬼帝从有苏望身后探出头,袖口搭在那人肩上,指尖还恶意地缠绕着几缕银发。她歪着头,笑得放肆得意。
“来,给故人打个招呼?”她故意将苏无罔往怀里带了带,“师、弟~”
佘野的竖瞳瞬间缩成针尖,“你……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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