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百草堂之地肤子(1 / 1)

地肤子治湿热:百草堂的解忧方

丰县的夏末总被黏腻的雨丝裹着,连刮过巷口的风都带着股潮腥气,黏在人胳膊上像抹了层油脂。百草堂的木门从清晨到晌午就没合过缝,门槛被来来往往的村民踩得发亮,空气中飘着的薄荷与金银花的淡香,都压不住堂内此起彼伏的咳嗽与呻吟。

王宁站在药柜前,指尖划过排列整齐的瓷药罐,指腹上常年抓药留下的薄茧蹭过罐口“地肤子”的标签,罐身轻晃时,只有零星几声药材碰撞的脆响——这罐昨天还半满的地肤子,如今已见底了。他穿着件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领口别着枚铜制的药铃,鬓角沾着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到下颌,滴在案上的处方笺上,晕开“小便涩痛”“皮肤瘙痒”的字迹。

“王大夫,您快看看我家娃!”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李婶抱着个三岁左右的男娃冲进来,粗布围裙上还沾着泥点。那孩子穿着件小肚兜,裸露的胳膊和腿上满是泛红的抓痕,有的已经渗出血丝,此刻正闭着眼睛哭闹,小脸蛋憋得通红,裤裆处隐约能看到湿痕。

王宁连忙放下手中的药戥,伸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掀起肚兜查看——孩子胸腹间也散布着细密的红疹,像撒了把红痱子。“娃这几天是不是总闹着要水喝,小便时还会哭?”他声音沉稳,指尖搭在孩子腕上细细诊脉,指下脉象滑数,正是湿热下注的征兆。

李婶连连点头,眼眶泛红:“可不是嘛!前天开始就不对劲,夜里痒得翻来覆去,今早把尿时哭得撕心裂肺,我瞅着他尿色黄得像浓茶,这才赶紧抱来您这儿。”

“得用地肤子配伍车前子、瞿麦,内服清热利湿,再煎水外洗止痒。”王宁转身要去取药,手刚碰到地肤子的药罐,又顿住了——罐底只剩薄薄一层粉末,连半钱都凑不齐。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回头看向里间:“雪妹,地肤子还有库存吗?”

布帘被掀开,王雪端着个木托盘走出来,盘里放着刚包好的药包。她梳着条乌黑的长辫,发尾系着根蓝布绳,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哥,后院的药仓我都翻遍了,最后两斤昨天就用完了。我一早就给钱叔发了信,他说今年雨水多,地肤子收成差,他那儿剩的一批还在山里堵着,塌方的路没通,运不过来。”

话音刚落,堂外传来一阵轻佻的笑声,孙玉国摇着把折扇走了进来。他穿着件绸缎面的宝蓝长衫,腰间系着块玉佩,肚子挺得老高,身后跟着两个精瘦的汉子——正是他的手下刘二狗和郑钦文。刘二狗手里拎着个药箱,郑钦文则叉着腰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挑衅。

“王老板,听说你这儿地肤子断货了?”孙玉国走到案前,折扇“啪”地合上,指了指哭闹的孩子,“你看这娃哭得多可怜,要是耽误了诊治,传出去可对百草堂的名声不好啊。”他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我那济世堂倒还有些‘上好’的地肤子,就是价格比平时贵两倍,毕竟这时候‘物以稀为贵’,总比让孩子遭罪强。”

王宁握着药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孙老板,治病救人不是做生意,趁人之危抬价,算不得医者所为。”

“医者所为?”孙玉国嗤笑一声,“没钱进药,连病人都治不了,再讲医者仁心有什么用?”刘二狗在一旁附和:“就是!我今早还听西街的张婆说,百草堂连常用药都备不齐,怕是要开不下去了。”

这话一出,堂内候诊的村民顿时议论起来,有人面露担忧,有人悄悄起身,似乎想往济世堂去。王宁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又急又沉——要是村民都被孙玉国煽动走,不仅百草堂的名声受影响,那些没钱买高价药的村民,病情只会越拖越重。

就在这时,里间的布帘又动了动,张娜端着碗凉茶走出来。她是王宁的妻子,平日里负责打理药铺的杂事,袖口总是挽着,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串沉香珠。看到堂内的僵局,她愣了愣,随即走到王宁身边,轻声说:“夫君,你还记得后院那片地肤吗?前几年娘在世时种的,说既能当野菜吃,又能入药,这几年没人管,说不定已经结籽了。”

王宁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怎么忘了后院那片地肤!每年夏天都长得郁郁葱葱,只是近几年忙着打理药铺,没再留意。“走,去看看!”他放下药罐,抓起案上的草帽,快步往后院走。孙玉国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沉了沉,折扇又摇了起来,却没再说话。

后院不大,靠墙种着几棵老槐树,树下果然长着一片半人高的地肤。翠绿的枝叶在风中摇曳,顶端缀着些细密的棕褐色果实,像撒了把碎芝麻。王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果实,放在手心揉搓——果皮薄脆,里面露出粒黑色的种子,正是入药的地肤子!

“太好了,真的结籽了!”王雪惊喜地喊道,伸手轻轻拨弄着枝叶,“这些地肤长得茂盛,应该能收不少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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