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色一凛,身子一挺。
“唐延海!”
“末将在!”
“着你精选麾下五十斥候营精锐,随我入京!负责沿途警戒、情报刺探!”
“得令!”
“武尚志!”
“末将在!”
“着你率一百骑兵营骑士,作为护卫,随行入京!人马皆披甲,旗帜鲜明,军容务必整肃!要让沿途所有人看看,我平虏校尉府的军威!”
“末将遵命!”武尚志抱拳,眼中战意升腾。
“韩忠!”
“末将在!”
“本将离朔期间,朔州、延州、蔚州、银州、夏州防务,由你全权节制!”
“林丰、王铁柱为你副手,协助处理军务情报!”
“钟大虎、田庆、杜威、石勇各守其地,严防鞑子异动,更要提防叛军残部趁火打劫!”
“军令如山,敢有懈怠玩忽者,军法从事!”
“末将领命!必不负大人所托!”
韩忠单膝跪地,声音铿锵,肩头沉甸甸的责任让他目光更加坚毅。
“赵文、黄常!”
“下官在!”
负责政务的赵文和主管屯田、工坊的黄常连忙应道。
“政务诸事,由你二人协调处理。安抚流民,督造军械,尤其是陌刀!保障军需粮秣,不得有误!”
“若有重大变故,速报韩忠将军决断,或八百里加急报我!”
“下官遵命!”
部署完毕,赵暮云目光落在一直拧着眉头的钟大虎身上:“大虎,你还有疑虑?”
钟大虎瓮声瓮气道:“大人,军令俺没二话!就是…那奚川草原边上晃悠的慕容部千骑,咋整?俺们就干看着?万一他们真扑过来…”
赵暮云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此事,正要交给韩将军处置。”
他看向韩忠,“韩忠,慕容春华比武输唐延海,誓言效忠率部来投。这千骑现身,便是他投石问路的棋子!”
“如何应对,既能慑服其心,又能将其彻底收归我用,便是你接掌防务后的第一道考题!”
“目标只有一个:慕容部,必须全族归附!你可能做到?”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赵暮云听到慕容部来袭,十分淡定,原来早有布局。
韩忠眼中精光爆射,他也瞬间明白了赵暮云的深意和信任!
这是将一场关乎朔州北部安危乃至未来战略格局的重任,直接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抱拳,声音沉稳有力,透着强大的自信:
“末将领命!必叫那慕容部,心悦诚服,举族来投!若办不成,末将提头来见!”
“好!”
赵暮云点头,“具体方略,你与林丰、铁柱商议,不必报我。我只看结果!”
......
军务部署完毕,赵暮云屏退众人,独自走向校尉府后院。
前厅的肃杀冷硬,与后院的宁静温馨形成鲜明对比。
推开主屋的门,一股淡淡的安神香气传来。
桓那雪正坐在窗边做着女红,小腹已微微隆起。
白若兰则靠在一旁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两女见赵暮云进来,都立刻放下手中物事,迎了上来。
“夫君…”白若兰声音温婉,眼中满是关切,“可是京城旨意到了?”
桓那雪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暮云脸上的冷硬线条柔和下来,他上前轻轻揽住白若兰,又对桓那雪点了点头:
“旨意已下,召我即刻进京述职…并筹备与清河郡主的婚事。”
最后一句,他说得平淡,却让两女身体都微微一僵。
“不过你们放心,我对那清河说过,绝不会娶她的!”赵暮云急忙解释。
白若兰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水雾,紧紧抓住赵暮云的衣袖:“夫君,我们不关心这个。我们是担心京城…太危险了!那些弹劾…还有太子…”
桓那雪也走到近前,低声道:“夫君,不去行吗?”
赵暮云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白若兰眼角的泪珠,又握了握桓那雪微凉的手:
“无妨。朔州需要我离开,京城也必须去。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语气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只是此去,归期未定。你们在家,务必保重身体,尤其是雪儿,安心养胎。”
“府中内外,我已交代赵文、韩忠,必护你们周全。”
离别在即,千言万语化作无声的依恋。
是夜,烛火摇曳。
赵暮云先是在白若兰房中温存良久,细心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夜深时,他轻轻抱起白若兰,走向桓那雪的房间。
三人相拥而卧,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彼此体温的慰藉和沉重的呼吸声,交织着浓浓的不舍与担忧。
赵暮云的手臂坚实有力,将两位妻子紧紧拥在怀中,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暖刻入骨髓,用以抵御即将到来的京城风雪。
与此同时,代州新城。
胤瑶所居的院落气氛压抑。
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犹在耳畔,那份召她即刻进京“拜见太后皇后,备选吉日”的圣旨,像一道冰冷的枷锁。
“我不去!就说我病了!病得起不来床!”
胤瑶将圣旨狠狠摔在锦被上,俏脸煞白,眼中满是抗拒和屈辱。
什么拜见?分明是把她当人质押去京城!
一想到要面对那个冷酷的皇帝,虚伪的太子,还有那些等着看晋王府笑话的贵妇,更要被迫接受与赵暮云那个“拒婚之人”的婚事…
她就觉得一阵窒息。
青鸾急得团团转:“郡主…这,这是抗旨啊!”
胤稷脸色铁青,他刚收到父王措辞严厉的密信,严令必须设法拖延胤瑶进京!
可圣旨已到…
“瑶儿,你先冷静…”
“我冷静不了!”
胤瑶眼圈泛红,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执拗,“你去告诉那太监,我忧思成疾,水土不服,病势沉重,无法远行!需要在此静养!快去!”
胤稷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去见传旨太监,委婉表达了郡主“病体沉重,恐难承受旅途劳顿”之意。
那传旨太监姓刘,在宫中浸淫多年,是掌印太监曹淳风的徒子徒孙,早已成了人精。
他皮笑肉不笑地听着胤稷的解释,尖着嗓子道:“世子殿下,郡主千金之体,偶染微恙,奴才自然理解。”
“不过嘛…太后和皇后娘娘思念郡主心切,陛下更是下了严旨。”
“若郡主真病得如此重,奴才更该请本地最好的大夫来给郡主瞧瞧,也好回宫复命,免得陛下和娘娘担心不是?”
不等胤稷再言,刘太监脸色一板,对随行的小太监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拿着咱家的牌子,去请代州新城所有有名望的大夫!”
“立刻!马上!都给咱家请来,给郡主殿下‘好好’诊脉!”
胤稷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这老太监是铁了心要戳穿胤瑶的“病”。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代州新城稍有名气的大夫,被衙役“请”来了七八个,战战兢兢地候在院外。
刘太监亲自领着这群大夫,浩浩荡荡来到胤瑶卧房外,声音拔得老高:“奴才奉旨,特请代州名医为郡主诊病!请郡主恩准!”
房内,胤瑶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红。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外面那太监假惺惺的声音,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被羞辱的愤怒。
装病?
在狡猾的太监面前,她这点小伎俩根本不堪一击!
继续抗拒,只会让晋王府更加被动,甚至可能被扣上更大的帽子。
一丝绝望的念头闪过:
要是…要是那些想抓我的刺客或者叛军现在出现,把这群该死的太监赶跑该多好!
至少,能给她一个混乱中逃脱的机会!
然而,院外只有太监刺耳的声音和大夫们不安的低语。
现实冰冷而残酷。
胤瑶颓然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屈辱的认命和冰冷的倔强。
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对青鸾哑声道:
“开门…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