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霓虹兵。
他们,像一群,耐心的,秃鹫,等待着,山顶上,最后的猎物,咽下,最后一口气。
周卫国,已经死了。
在一次,掩护大部队撤退的战斗中,他拉响了身上所有的手榴弹,和几十个鬼子,同归于尽。
徐虎,也快不行了。
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失血和感染,已经开始,溃烂。
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靠在一块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朱豪,是这支部队里,伤得,最轻的。
但他的身上,也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他的精神,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一个月,他几乎,没有合过眼。
他的大脑,一直在,高速地运转,思考着,如何,用手里这有限的兵力,去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杀伤。
现在,他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因为,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所有的战术,所有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军长……”
徐虎,虚弱地,叫了他一声。
“我们……是不是,要完了?”
朱豪,没有回答。
他只是,默默地,检查着手里,那支,只剩下最后三发子弹的,驳壳枪。
山下,日军的总攻,开始了。
一个大队的霓虹兵,在军官的指挥下,端着刺刀,呐喊着,朝着山顶,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黑压压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山顶上,幸存的,几十个龙国士兵,也从各自的掩体里,站了起来。
他们,互相搀扶着,站成了一排。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他们,看着山下,那些,越来越近的,狰狞的面孔。
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始,唱起了歌。
那是一首,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川军的,军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我生当今之世,正当用武之时……”
歌声,苍凉,而悲壮。
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冲锋的霓虹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歌声,震慑住了。
他们,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带队的日军大队长,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八格牙路!不许停!给我冲!”
他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指。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杀!”
日军,再次,涌了上来。
朱豪,也跟着,唱完了,最后一句。
然后,他将驳壳枪里,最后的三发子弹,全部,射了出去。
打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三个鬼子。
做完这一切,他扔掉了手里的枪。
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断了半截的,大刀。
他看了一眼,身边,同样,扔掉了枪,拿起了刺刀和工兵铲的,弟兄们。
咧开嘴,笑了。
那笑容,灿烂得,像回到了,他们刚刚出川的时候。
“弟兄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老子这辈子,值了。”
“下辈子,老子,还带你们,打鬼子!”
说完,他举起手中断刀,第一个,迎着那片,黑色的潮水,冲了下去。
“杀——!”
一声裂石穿云的嘶吼,从朱豪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虎,带着身后几十个同样伤痕累累的“幼崽”,向着那片由上千人组成的,钢铁般的“猎人群”,发起了决死的,也是最后的,反冲锋。
这是一幅,足以让天地为之变色的,悲壮画卷。
几十个衣衫褴褛,浑身浴血的残兵,对阵上千个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敌人。
力量的对比,悬殊到了,令人绝望的程度。
但,那又如何?
川军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投降”二字。
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来啊!狗日的!”
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川军老兵,用仅剩的左手,挥舞着一把豁了口的砍刀,疯狂地冲进日军的队列。
他一刀,砍翻了一个。
随即,就被三把刺刀,同时,捅穿了身体。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抱住面前的一个鬼子,用牙,咬住了对方的耳朵,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啊——!”
那个鬼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老兵,却笑了。
他带着满口的鲜血,和一脸的狰狞,缓缓地,倒了下去。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上演。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屠杀。
但,也是一场,让所有侵略者,都为之胆寒的,意志的对决。
幸存的龙国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背后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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