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莲花楼80(1 / 1)

云彼丘正经历着人生中最漫长、最痛苦、最屈辱的时刻。

他瘫坐在污秽不堪的坑位上,腹中翻江倒海,肠鸣如鼓,冷汗浸透了全身,昂贵的衣袍下摆早已污秽不堪。

生理上的折磨让他几乎虚脱,心理上的崩溃更是让他万念俱灰。

外面隐隐传来的哄笑声、议论声,还有刘如京那如同索命恶鬼般的咆哮,每一声都像鞭子抽打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完了……全完了……”他失神地喃喃自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还有半分当年四顾门军师的儒雅。

“砰!”

简陋的茅厕木门被一股巨力猛地踹开!碎木屑飞溅!

刘如京魁梧的身影堵在门口,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他却恍若未闻,他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恶鬼般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坑位上狼狈不堪的云彼丘。

“云彼丘!!!” 刘如京的怒吼在狭小的空间里震耳欲聋,带着滔天的恨意,“老子问你!是不是你!给门主下的碧茶之毒?!说!是不是你勾结角丽谯那个妖女,害了门主?!!”

他一步踏进茅厕,右手如同铁钳,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抓云彼丘的衣襟!那股凶悍的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

“啊——!” 云彼丘吓得魂飞魄散,生理上的痛苦和极致的恐惧让他彻底失控!

他此刻正处在“关键时刻”,被刘如京这么一吓,一股更汹涌的洪流完全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声响和更加浓烈的气味。

“别……别过来!刘如京!你……你疯了吧!这里是茅厕!成何体统!”

云彼丘惊恐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身体拼命往后缩,试图躲避那只抓来的大手,却因为腿软和姿势根本动弹不得,反而让场面更加不堪入目。

“体统?!” 刘如京怒极反笑,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充满了悲凉和疯狂。

“你他娘的给门主下毒的时候,想过体统吗?!门主待你如兄弟,把后背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害他身中剧毒,生死不明!害得四顾门分崩离析!害得老子……害得老子只能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云彼丘!老子今天不要体统!老子就要你的命!给门主偿命!”

刘如京的手已经抓住了云彼丘沾满污秽的前襟,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从坑位上提溜起来。云彼丘吓得肝胆俱裂,屎尿齐流,连哭带喊:

“我说!我说!别杀我!是……是我!是我下的毒!是角丽谯!是她给我的碧茶之毒!是她蛊惑我……说门主太过耀眼,

会毁了四顾门……说只有门主不在了,四顾门才能走得更远……我……我鬼迷心窍了!饶命!刘大哥饶命啊!”

他涕泪横流,在恶臭和极度的恐惧中,终于将隐藏了十年的、最肮脏的真相嘶喊了出来。

什么智谋,什么风度,什么军师体面,在生死和生理的极限压迫下,统统化为了最卑微的求饶。

刘如京抓着他衣襟的手猛地一僵,赤红的双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滔天的怒火仿佛被这迟来的、带着屎尿味的“真相”浇灭了一瞬,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悲怆和苍凉。

他仰天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门主——!!!你听见了吗?!是这个畜生!是这个你信任的兄弟害了你啊——!!!”

他的吼声饱含血泪,穿透茅厕的屋顶,清晰地传回了前院混乱的喜堂!

“轰——!”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云彼丘亲口承认的声音(尽管混杂着难以言喻的背景音)和刘如京那泣血般的嘶吼一同传来时,整个百川院正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石水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撞翻了椅子,喃喃道“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纪汉佛闭上了眼睛,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紧握的双拳骨节发白,掌心被瓷片割破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

白江鹑捂着心口,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地滑倒在地,老泪纵横“彼丘……你糊涂啊!糊涂啊!”

肖紫衿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破军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百川院“匡扶正义”的形象,在这一刻被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云彼丘!

宾客席中更是炸开了锅!

“天啊!他亲口承认了!”

“真的是云军师下的毒!”

“什么云军师,那就是个卑鄙小人!”

“之前江湖秘闻说他多年不出百川院,难道是因为愧疚?”

“这种人的愧疚简直恶心!”

“李门主……太惨了!”

“百川院……完了……”

“快!快记下来!《江湖秘闻》下一期的头条有了!绝对劲爆!”

乔婉娩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她的脸上毫无血色,泪水无声地滑落,眼神空洞地望着后院的方向,仿佛整个世界在她面前崩塌了。

林清浅站在纱帘后,脸上的笑意早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大仇得报的复杂,她看向身边戴着青铜面具的李莲花,轻声道“夫君,他认了。”

李莲花面具下的嘴唇紧抿,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听着后院隐约传来的、刘如京悲愤的怒吼和云彼丘崩溃的哭嚎,感受着前院死寂中弥漫的震惊、愤怒和悲伤……

真相大白的一刻,带来的并非纯粹的畅快,反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夹杂着无尽悲凉的重量。

这出由漫天纸条开场、以茅厕逼供告破的荒诞大戏,终于将八年前那场背叛的真相,血淋淋地、带着难以言喻的气味,彻底撕开在所有人面前。

百川院的红绸,仿佛浸透了李相夷的血与泪,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