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张角(1 / 1)

东汉冀州巨鹿郡(今河北邢台平乡县一带),这片承载着上古神话与战国烽烟的土地,在汉灵帝光和年间(178-184年),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苦难。

黄河改道的余波尚未平息,连年的水旱灾害又接踵而至,田垄龟裂如蛛网,村落萧条似荒丘。

就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一个名叫张角的布衣男子,正以一双布满老茧的眼睛,凝视着天地间的不公。

张角的家世早已湮没在史书的尘埃中,《后汉书》仅以"巨鹿人也"四字略过其出身。

但从民间传说与零星史料推断,他大概率出身于自耕农家庭——既非世代簪缨的世家,也非赤贫如洗的流民。

这种"不上不下"的身份,让他既能体会田间劳作的艰辛,又能接触到些许文字与知识,为日后的崛起埋下了伏笔。

少年时的张角便显露出与乡邻不同的特质:同龄人在田间追逐嬉闹时,他常独坐于老槐树下,翻看祖父留下的几本残破医书;长辈们谈论年成好坏时,他却追问"为何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彼时的东汉王朝,已如风中残烛。

自汉和帝以来,外戚与宦官交替专权,朝政沦为权力博弈的戏台。

汉灵帝刘宏更是昏聩荒唐,公然在西园卖官鬻爵,将地方官职明码标价:"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甚至允许买官者先赊账,上任后加倍偿还。

这种荒诞的制度,最终将压力全部转嫁给底层百姓——新官到任后,为偿还"买官钱",往往变本加厉地盘剥民众,形成"官愈贪,民愈困"的恶性循环。

巨鹿作为冀州重镇,受灾尤重。

光和二年(179年),一场大疫突然爆发,感染者先是高烧不退,继而咳嗽吐血,不出三日便气绝身亡。

官府不仅没有开仓放粮、施医救治,反而以"防疫"为名封锁疫区,将病患与健康百姓一同圈禁,任其自生自灭。

张角亲眼目睹同村数十人死于疫病,其中包括他年仅八岁的侄子。

那孩子临终前干裂的嘴唇与渴求清水的眼神,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烙印。

传说就在这场大疫期间,张角为寻找治病草药,深入巨鹿南部的苍岩山。

行至山腰时,忽遇一位身着青袍、鹤发童颜的老者,自称"南华老仙"。

老者指着山间弥漫的瘴气叹道:"天道失衡,疫病横行,非药石可医,需以'太平'之理调和阴阳。"

言罢,将三卷用素帛写成的经书授与张角,正是后来的《太平清领书》(即《太平经》)。

老仙叮嘱道:"此书本是天地至理,若你能以善念行之,可救万民;若以私欲用之,必遭天谴。"

说罢便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这段"遇仙得书"的传说,虽充满神话色彩,却暗含历史真相。

现代学者研究认为,《太平清领书》并非一人一时之作,而是西汉以来道家思想与民间信仰的集合体,主张"太平气至,百姓无病,五谷丰登",与张角所见的社会现实形成强烈对比。

张角极有可能是在游学或行医过程中接触到这部典籍,又结合民间传说加以神化,使其成为凝聚人心的精神符号。

得到《太平清令书》后,张角闭门三年,日夜研读。

他发现书中不仅记载着治病方剂,更蕴含着"大道公平"的社会理想——"人无贵贱,皆天所生","财物乃天地中和所有,以共养人也"。

这些理念如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响,让他从一个只想治病救人的医者,逐渐转变为立志改变世道的改革者。

他开始尝试用书中的方法为人治病:将麻黄、桂枝等草药熬成汤剂,混入洁净的井水中,让患者饮用;同时辅以"跪拜首过"的仪式,让患者忏悔过错、祈求安康。

这种"医药+心理"的疗法,在科学落后的时代收效显着。

事实上,汉末大疫多为流感或肺炎类疾病,麻黄等药材本就有解热镇咳之效;而"跪拜首过"的仪式,又给予了患者精神慰藉,增强了抗病信心。

久而久之,"张角能治病"的消息便传开了。

他行医从不收费,只需患者痊愈后传播其教义,这种"低成本高回报"的传教方式,让他的声望如滚雪球般增长。

短短几年间,"大贤良师"的名号便传遍了冀州。

张角深知,仅凭一人之力无法撼动腐朽的王朝。

他开始系统性地扩展势力,第一步便是建立核心团队。

他的两个弟弟张宝、张梁,虽无兄长的雄才大略,却忠心耿耿、执行力强,被张角委以重任:张宝擅长符箓咒术,负责教义传播;张梁勇猛善战,负责信徒组织。

三人形成"决策-宣传-执行"的铁三角,为太平道的扩张奠定了基础。

为扩大影响,张角派出八名核心弟子分赴各地传教。

这些弟子多是曾受他救治的流民或失意文人,对其忠心不二。

他们身着统一的黄色道袍,手持九节杖(象征九重天,代表道教最高权威),每到一处便先设立"义舍",免费提供粥饭药品,吸引饥民与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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