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水里有毒(1 / 1)

他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脸色陡变的蛇族长老甲,扫过眼神阴鸷的蛇人,扫过每一个蛇族人的脸。

“无论你来自哪个部落,无论你有毒还是有力,”谢首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裁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恃强凌弱,欺凌同族者。”

“滚出部落!”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长老甲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嘴唇哆嗦着,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破旧的兽皮袍子,仿佛想抓住什么支撑。

蛇人眼中的阴鸷瞬间被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他下意识地看向长老甲。

整个蛇族阵营,一片死寂。

长老丙更是吓得缩起了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

谢首领的目光缓缓移开,扫过全场。

吗喽族人们脸上的屈辱和愤怒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却已混合了惊愕和一种逐渐升腾的带着热度的激动。

宁时那只高举的残臂,终于缓缓放了下来,他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里带着哽咽,却死死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

火光映照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和感激。

“都听清楚了?”谢首领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余威未消的寒意,“蛇族的规矩,在踏入吗喽地界的那一刻,就作废了。这里的规矩,我说了算。”

他重新坐下,石斧横放膝头,不再看蛇族那边一眼。

“继续议事。”

篝火噼啪作响,会场依旧安静,但空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和屈辱感,已被这斩钉截铁的裁决劈开了一道缝隙。

长老甲僵立了片刻,最终像是被抽掉了骨头,颓然地、无声地坐了回去,整个人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那蛇人跟着长老甲回到西山崖壁那片阴冷的洞窟时,脸上的怨毒几乎要滴下来。

洞壁上渗出的水珠滴答作响,更添了几分压抑。

“长老!”他猛地甩了一下尾巴“您听听!听听他们说的话!‘滚出部落’?我们蛇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他青黑色的脸在洞窟晦暗的光线下扭曲着,“那蠢货自己挡了路,废条胳膊算轻的!还有那些叽叽喳喳的雌性,连点水都洗不干净,活该被赶走!并入他们?根本就是个错误!我们就不该离开山谷!就算被那些怪物围了,杀出去也比在这里受这些低等种族的窝囊气强!”

长老甲佝偻着背,坐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捻着兽皮袍子的边缘,浑浊的三角眼盯着洞窟深处晃动的阴影,没有立刻回应。

谢首领那“滚出部落”四个字,像冰冷的石锤,砸碎了他最后一点倚老卖老的底气。

“闭嘴!羌生。”长老甲终于嘶哑地低吼出声,带着一种疲惫的烦躁,“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寄人篱下,就得低头!”

他猛地抬头,昏黄的眼珠死死盯住羌生,“你给我安分点!别再惹事!那个谢星晚……都不是好相与的!你想害死全族吗?”

“低头?凭什么要我们向那些废物低头?就因为他们人多?”他脸上肌肉抽搐,眼中闪烁着疯狂和不甘。

“他们以为规矩就是一切?呵……规矩能挡得住毒吗?”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腰间那个粗糙的小皮囊,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那是在蛇人山谷最后那场惨烈混战中,他趁乱从一个变异兽人破碎的心脏附近抠下来的东西。

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冰冷坚硬、泛着诡异乌光的黑色晶体碎片。

当时只觉得这东西气息邪门,顺手就藏了起来。

长老甲看着他摸向皮囊的动作,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丝惊疑:“你……你想干什么?羌生,我警告你……”

“放心,长老。”羌生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弧度,眼中的疯狂被一种刻骨的怨毒取代,“我不会惹事。”

他把“惹事”两个字咬得极重,“我只是……让他们明白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弱肉强食。”

几天后,午后。

几个吗喽部落的雌性兽人结伴来到部落下游一处水流平缓的河湾边。

她们挎着空的陶罐,说说笑笑,准备打些干净的水回去煮汤。

“这水看着总算清亮了。”一个年长些的雌性蹲下身,用手捧起一捧水,清凉舒适。她喝了几口,又招呼同伴:“快来,这水甜着呢!”

另外几个雌性也笑着蹲下,用手掬水,或直接俯身就着河面饮水解渴。

阳光暖融融的,水流哗哗,气氛轻松。

突然,那个最先喝水的年长雌性身体猛地一僵!

她手中的陶罐“哐当”一声掉在河滩的石头上,摔得粉碎。

她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脸上瞬间褪尽血色。

“阿姆?你怎么了?”旁边的雌性惊愕地抬头。

话音未落,她自己也觉得一股如同刀绞般的灼痛猛地从胃里炸开。

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脸重重砸在冰冷的河水里!

“啊!”

“救命!好痛!”

惨叫声接连响起,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刚刚还在说笑的几个雌性,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纷纷痛苦地蜷缩倒地。

剧烈的抽搐让她们在河滩的碎石上翻滚,抓挠,指甲在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

清澈的河水被她们挣扎的身体搅得一片浑浊。

“来人啊!快来人啊!河边出事了!”远处一个正在林边捡拾柴火的兽人听到动静,惊恐地大喊起来。

凄厉的呼救和痛苦的哀嚎像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部落这一角。

惊恐的人们从各处涌向河边。

萨满姝念来得最快。

她拨开慌乱拥挤的人群,枯瘦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河滩上。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几个在泥水里痛苦的雌性,浑浊而锐利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片被搅浑的河水。

她蹲下身,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沾了一点浑浊的水,凑到鼻尖。

姝念的手指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珠骤然收缩!

“水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