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皇城,抵达城外的狩猎场。
在御驾的外面,排列着数十位禁卫军,他们手持长戈,威风凛凛地站在四周,尽显皇家禁卫军的森严与肃杀。
御驾两侧,还有身着锦袍的宫廷侍卫。
这些侍卫不仅武艺高强,更是精通骑射,随时准备陪同皇帝纵马狩猎。
除此之外,还有隐匿在角落的玄衣暗卫,用来保护皇帝和嫔妃的安全。
萧景翊牵着沈怀昭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春日阳光倾洒在他的玄色猎装上,更衬得他眉眼愈发英气。
沈怀昭脸上带着笑,抬眸,盈盈注视着萧景翊。
真不愧是大乾朝的帝王,仅仅凭借这张脸,就足够让后宫那些平日里不怎么见过男人的女子们为之疯狂,她也算是见识到‘只要嫁与陛下,哪怕是位份最低的才人’这句话的含金量了。
没错!
就是单纯的见色起意。
“旁人都说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可臣妾觉得,就算是最英勇的将军,也不及陛下今日万分之一的风采。”
沈怀昭夸赞的话带着十足的诚意。
眼波流转间,漾着浓浓爱意和欣赏之情。
萧景翊特别喜欢她这样的眼神,以前他不喜欢后宫女子盯着他的容貌看,总觉得她们肤浅又功利,还喜欢独享恩宠,可每次沈怀昭望着他时,那炙热的眼神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尤其是每次他的装扮不一样时,她看他的眼神也会有所不同。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萧景翊觉得现在的自己,倒像是为了博红颜一笑而精心装扮的少年。
这样想着,一向冷肃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笑。
“昭儿喜欢吗?”
“喜欢!”
他喜欢听什么,她就说什么。
哄男人,她最擅长了。
萧景翊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嘴角微微上扬。
“可朕觉得,今日的昭儿,比春日枝头最艳丽的海棠还要夺目。”
沈怀昭仰头,对上萧景翊的视线,娇嗔道,“再美的花儿,也要有陛下这样的良人欣赏才好。”
萧景翊闻言,笑道,“还是昭儿会说话。”
此时,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模样,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不远处的沈佳人。
她心中的愤怒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压抑至极。
“娘娘。”容嬷嬷躬身上前,压低声音道,“要不要老奴先.....”
“不急!”
沈佳人目光依旧停留在沈怀昭身上,眼神阴鸷而凶狠,她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此次春猎会持续三日时间。
第一日,狩猎大队会先在围猎区安营扎寨,熟悉周边环境。
第二日,狩猎人员要进行小规模的试探性狩猎,随后各队伍会在猎场不同区域进行激烈追逐,傍晚还会分享各自的狩猎成果,犒劳得胜的勇者。
第三日,如果条件允许,会进行一些简单的竞技比赛,再收拾行装回宫。
这样一来,她就有足够的时间,让沈怀昭在这猎场之上,永无翻身之日。
.....
此时。
皇帝和各宫妃子的行帐已经搭建好。
行帐的位置都是和宫妃的位份相对应的,沈佳人自然是距离萧景翊最近的那个,而沈怀昭则在另一侧。
经过两个时辰的马车颠簸,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沈怀昭进入行账后,便让绿竹帮她进行简单的洗漱,随后便躺下休息了。
而萧景翊作为帝王,自然是不能在此时休息的。
他的行帐,除了有一处供他休息的之外,还有一个规模较大的地方,用来召见随行大臣和侍卫。
萧景翊下了马车就前往大行帐,开始着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等一切安排妥当,天色已晚。
萧景翊端坐在龙椅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吩咐道,“赵成业,去将贵妃传来,就说朕有事与她商量。”
“是,陛下。”
赵成业连忙应着,随后快速退下前去传唤。
沈佳人进入行帐之时,面上早已换上柔媚温婉的笑,莲步轻移,朝着萧景翊福了福身,“臣妾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唤臣妾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什么恩宠,陛下还不是唤她来侍寝。
沈佳人心中暗喜,刚要上前,却被萧景翊微微抬手制止。
“朕今日召你过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听说贵妃前几日得了块通体雪白的北境狐裘,说是用九张幼狐皮制成,御寒效果甚好。”
萧景翊目光深邃地看着沈佳人。
沈佳人虽然心中有些迷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是,臣妾偶然得了这么件宝贝,一直收着没舍得用。”
“可否带在身边?”
“是,臣妾带着。”
“既然带着...”萧景翊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案桌,“沈嫔身子娇弱,这猎场地处寒凉,朕想着,不如让贵妃将狐裘赠予她如何?”
话语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佳人听闻,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九张幼狐皮制成的狐裘,是她费了多少心思才从北境商人手里抢来的,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如今皇帝竟要她送给沈嫔那个贱人?
“陛下,这狐裘珍贵异常,况且臣妾近日身子不适,也畏寒.....”
“贵妃这是不愿意?”萧景翊打断她的话,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悦,“不过是件衣裳,贵妃若觉得为难,朕便让内务府再给你添置十件八件新的,至于畏寒,不过是忍一忍的事,再不济,让宫人多准备几个暖壶。”
声音冷硬,没有一丝温度。
沈佳人心下悲凉。
不由地自嘲一笑。
沈嫔身子娇弱,需要北境狐裘御寒,怎么到她这里就只能忍一忍了?
沈佳人突然觉得荒谬至极,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在萧景翊的心里无可取代,没想到区区一个沈嫔竟能让她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藏在广袖下的手默默攥紧,力度大得仿佛要将掌心剜出血来。
看着萧景翊漫不经心的把玩玉扳指,想要说出一些狠话,一些足以让他后悔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没想到,那些独宠后宫的荣光,在这一刻都成了最锋利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