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门的深秋总带着焦糖般的暖意,本源之种的叶片被染成金红两色,风一吹便簌簌落下,铺满星桥的玉石栏杆,像条燃烧的地毯。望舒蹲在万星园的焰心花旁,看着归真人偶用青铜手给花瓣上的星纹浇水——那是焚风谷带回的花种,花瓣边缘的火焰纹路里,嵌着碎星渊的星石粉末,在阳光下流转着金红相间的光。
“望舒掌门,‘回音谷’的使者在山门外等您。”守山弟子捧着块空心石跑来,石头里传出嗡嗡的回响,“说是谷里的‘应声石’突然失控,能把人的话扭曲成恶言,最近已经有三族因为误会打了起来,谷主说,只有‘归一’的诚意在能让石头恢复本真。”
来者是个穿麻布衣裳的姑娘,名叫阿响,腰间挂着串贝壳风铃,走路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她手里的回音螺共鸣:“应声石本是回音谷的‘和事佬’,能放大善意的话,让各族和睦相处,可上个月突然开始学舌,把‘借我袋盐’说成‘偷我袋盐’,把‘送你筐果’说成‘砸你筐果’……”她举起回音螺,里面传出段扭曲的对话,明明是温和的问候,却被拧成了争吵的腔调。
望舒接过回音螺,掌心的胎记泛起轻微的麻痒,本源之种的金红叶片突然“啪”地合拢——这是感知到语言恶意时才有的反应。螺里的扭曲对话猛地钻进脑海,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有回音谷的先民对着应声石许愿的场景,有各族围着石头交换礼物的欢笑,还有块巨大的青色岩石,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正对着一群争吵的人,孔洞里渗出黑色的雾气。
“别听它的!”归真人偶一把夺过回音螺,青铜手捂住螺口,逆生符文顺着贝壳蔓延,将扭曲的声音压了回去。“马先生说,应声石的核心是‘共情心’,能感知语言里的情绪,黑色雾气是‘怨怼’,专门放大恶意,得用真诚的暖意驱散。”
李维辰拄着拐杖从桃林走出,杖头的铜环与阿响的风铃碰撞,发出和谐的音波:“万法阁的《异闻录》里提过,回音谷的应声石是上古‘言灵族’的遗物,能储存和放大语言中的情绪,言灵族灭族后,石头就成了各族沟通的媒介,可惜时间久了,储存的善意耗尽,才被怨怼趁虚而入。”他指着星桥尽头的云雾,“你听,连星桥上传来的笑声,都带着点火药味,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乱子。”
归真人偶早已将木箱装得满满当当:本源之种的金红叶片、碎星渊的伴星石粉末、沉梦泽的梦莲子,还有几捆三一门的桃花枝。“马先生说,应声石喜欢‘真诚的声音’,叶片能传递归真意,伴星石能稳定音波,梦莲子能安抚情绪,桃花枝……是用来编‘言和环’的,各族戴上环,说话就不会被扭曲了。”
回音谷藏在连绵的溶洞里,谷顶倒挂着无数石钟乳,水滴落在地上的水洼里,发出“叮咚”的响声,被应声石放大后,在溶洞里回荡,像无数人在低声说话。阿响举着回音螺在前头引路,螺口对准的方向,石钟乳的水滴声就会变得清晰,偏离方向则会传来刺耳的杂音。
“前面就是‘共鸣池’,应声石就在池中央。”阿响指着前方的亮光,“池里的水是‘言灵水’,能映出语言里的情绪,善意是蓝色,恶意是黑色,你看现在的水……”
望舒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共鸣池的水漆黑如墨,无数黑色的雾气从水面升起,被池中央的应声石吸收,再从石孔里喷出,化作扭曲的声音:“他瞪我了!”“她肯定在骂我!”“抢我们地盘的就是他们!”……溶洞两侧的石洞里,隐约能看到各族的人影,正对着应声石怒目而视,手里的武器闪着寒光。
“不能硬闯!”阿响拉住想往前走的归真人偶,“应声石会模仿你最在意的人的声音骂你,上个月焚风谷的少主就被它骗了,以为三一门骂他们是‘野人’,差点烧了星桥。”她从怀里掏出块蓝色的石头,“这是‘初声石’,能录下刚出生的哭声,是唯一不会被扭曲的声音,能暂时挡住恶意。”
归真人偶将初声石绑在青铜锤上,锤身的逆生符文与石头共鸣,在前方砸出一片蓝色的音波,黑色雾气遇到音波,像冰雪遇热般消融。“快进去!音波维持不了多久!”它大喊着,率先冲进黑色雾气,青铜铠甲被雾气里的尖刺划破,却依旧稳稳地朝着应声石跑去。
望舒紧随其后,归一境的诚意顺着炁脉流转,化作一层金色的护罩,将周围的恶意声音隔绝在外。他能看到石孔里渗出的黑色雾气中,藏着无数细小的人脸,都是被扭曲语言伤害过的生灵虚影,正对着他发出无声的嘶吼。
应声石高约三丈,通体青色,表面的孔洞像无数只眼睛,正对着溶洞两侧的各族生灵,喷出的黑色雾气在半空中凝结成他们亲友的模样,说着最伤人的话。当望舒靠近时,石头突然模仿起李维辰的声音,带着失望的腔调:“望舒,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为了救这些不相干的人,让三一门跟着担风险,对得起师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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