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丽在母亲的安排下,回到了羊城。
她没有直接回工厂,而是拿着一份介绍信,走进了羊城美术学院的大门。这是赵淑芬早就为她铺好的路,让她来这里进修,系统地学习现代设计和陶瓷工艺。
全新的环境,让赵小丽有些无所适从。
九月的羊城依旧炎热,校园里的年轻男女穿着时髦的喇叭裤和的确良衬衫,三五成群,聊着最新的港台歌曲和国外的电影。
她不习惯那些无意义的闲聊,也对那些时髦话题提不起兴趣。开学典礼一结束,她就一头扎进了学校的图书馆。
图书馆里的空气,弥漫着旧书和樟脑丸混合的味道,让她感到安心。从《世界现代设计史》到《中国陶瓷工艺概论》,从基础的素描构图到复杂的釉下彩技术,她看得如痴如醉,常常忘记了时间。
她知道自己基础薄弱,也知道母亲对自己的期望。她要学的,不仅仅是画几张好看的图纸,而是要建立一套完整的、能与汇川实业未来发展相匹配的审美体系和产品开发逻辑。这份压力,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赵小丽沉浸在校园的宁静中时,远在羊城另一端的梁文浩,却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赵淑芬将物流这一块,彻底分拆出来,交给了梁文浩全权负责,成立了“汇联供应”公司。公司不大,就租了码头附近的一个小院子,几间办公室,外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货场。
靠着之前汇川实业积累下的渠道和梁文浩在码头的人脉,汇联的生意不好不坏,稳定有余,惊喜不足。
直到今天,惊喜,或者说惊吓,自己找上了门。
一个自称是港城“恒通建筑”公司采购经理的人,通过一家贸易公司的介绍,找上了梁文浩。对方一开口,就是一个大订单。他们承包了内地一个大项目,需要从海外运进一大批特种建材,希望汇联供应能负责这批货从港城到内地的全程运输和报关。
对方开出的运费,比市价高出三成,而且预付金给得十分爽快。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馅饼,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汇联的院子里。公司的几个伙计都兴奋得不行,嚷嚷着要梁文浩赶紧签合同。
梁文浩却很平静,招待着那位西装革履的采购经理,茶水点心一样不少,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嘴里说着“好说,好说”,心里却拉响了警报。
事情太顺利了,顺利得不正常。
送走客人后,梁文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点了一根烟。他看着那份草拟的合同,上面优厚的条款,像是一个涂满了蜜糖的陷阱。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阿浩。”电话那头,是他过去在码头一起扛活的兄弟,如今在一家船运公司当调度。
“帮我查家公司,港城的,叫‘恒通建筑’。对,查查它的底,尤其是它在内地的项目,还有……它跟谁走得比较近。”
半天之后,电话回了过来。
“浩哥,查到了。这家恒通建筑,在港城实力确实不小。但它最近接的内地那个项目,资金方……好像有沈汇的影子。”
听到“沈汇”两个字,梁文浩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块馅饼,果然是带毒的。接了,十有八九会陷入合同陷阱。这批所谓的“特种建材”,要么是违禁品,要么在数量、规格上会做手脚,只要货一到岸,对方就能反咬一口,让汇联赔得倾家荡产。
可如果不接,对方一定会到处散播汇联供应没实力、不敢接大单的谣言。对于一个刚起步的公司来说,声誉的损失,同样是致命的。
沈汇这一招,阴险毒辣。他似乎笃定,自己要么贪心,要么胆怯,无论选哪一样,都正中他的下怀。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梁文浩的几个心腹手下都忧心忡忡。
“浩哥,这单子不能接!明显是个套!”
“对,咱们刚起步,稳妥点好。为了这点钱,把公司搭进去不值当。”
梁文浩掐灭了烟头,忽然笑了。
“接,为什么不接?”
众人全都愣住了。
“这送上门的业绩,不要白不要。”梁文浩站起身,拿起那份合同草案,在上面圈了几个地方,“他想玩,我就陪他玩玩。”
他没有拒绝,反而主动打电话给那位采购经理,表示对这次合作充满期待,热情地邀请对方来公司敲定合同细节。
在接待对方的同时,他动用了自己过去在码头、在江湖上积累下的所有关系。那些关系,是他从来不会对赵淑芬和赵家人提起的过去。
他不仅查清了恒通建筑的底细,甚至连对方准备在哪个环节、用什么手段做手脚,都摸得一清二楚。
“他们想在过关的时候,用劣质品替换掉合同里的优质品,等我们签收之后,再以货不对板为由,索要天价赔偿。”梁文浩对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冷静地分析着,“而且,他们已经买通了码头查验的一个小组长。”
“那我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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