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暗流涌动(1 / 1)

三日的宴席终于落下帷幕,靖海伯府与怀远侯府相邻的院落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陈恪站在回廊下,望着丫鬟们收拾残席的身影,青石板地上还留着宾客踩碎的桂花,香气混合着酒气在初秋的风里飘散。

"姑爷,英国公府上送来的拜帖。"阿大躬身递上一封泥金帖子,陈恪随手接过,心中思绪翻涌。

自从那日在书房与几位勋贵达成默契,这样的拜帖便如雪片般飞来。

陈恪捏了捏眉心,这三日饮下的酒浆仿佛还在血管里燃烧。

池塘边的金鱼争相跃出水面,搅碎一池倒影。

陈恪撒了把鱼食,看那些锦鲤在阳光下闪烁如流动的绸缎。

政治如这池水,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英国公掌握京营,阳武侯镇守宣府,灵璧侯执掌漕运,这些老狐狸肯与陈恪这个新晋伯爵结盟,无非是看准了皇上要重整军备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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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舍内,初秋的凉风穿堂而过,吹散了铜鹤香炉中最后一缕青烟。

嘉靖帝斜倚在紫檀榻上,单薄的白色道袍随意披着,露出半边瘦削的肩膀。他指尖捏着一颗冰镇过的葡萄,却不急着送入口中,只是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葡萄表皮上凝结的水珠。

"主子,您再不用,这葡萄可要蔫了。"黄锦捧着鎏金痰盂,声音里带着几分老家安陆的乡音。

嘉靖帝抬眼,目光在这位从潜邸就跟随自己的老太监脸上停留片刻。

黄锦眼角堆起的皱纹里藏着岁月风霜,却仍保持着那份独有的松弛,那是历经沧桑后依然不变的忠诚。

"大伴,"嘉靖突然开口,声音如秋日晴空般清朗,"你从南京回来,倒学会管起朕来了?"

黄锦不慌不忙地跪下,动作熟稔得如同呼吸:"奴婢不敢。只是记得主子最爱秋葡萄,若放久了..."

"起来吧。"嘉靖摆摆手,将葡萄丢入口中,汁水在唇齿间迸开的瞬间,他微微眯起眼,"说说,这几日京城有什么趣事?"

黄锦顺势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为嘉靖擦拭指尖。

这个动作他做了三十年,从少年天子到如今的万寿帝君,从未变过。

"要说趣事,莫过于靖海伯府的宴席了。"黄锦眼角含笑,"整整三日,宾客如云。英国公、阳武侯这些平日连内阁帖子都不接的老爵爷,竟在靖海伯府喝到三更天。"

嘉靖指尖在榻几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哦?陈恪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奴婢听闻,靖海伯与几位老爵爷在书房密谈至深夜。"黄锦的声音压低几分,"出来时,英国公拍着靖海伯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字。"

窗外一阵秋风卷入,吹得案上奏折哗啦作响。

嘉靖的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题本,嘴角微微上扬:"这些老狐狸,倒是会挑人下注。"

黄锦适时递上一盏温热的参茶:"要奴婢说,这些人哪是给靖海伯下注?分明是冲着主子的天恩。"

嘉靖接过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眼中的笑意。

他喜欢黄锦知心贴肺,又能精准地戳中自己的心思。

"朕不过给了他个虚爵。"嘉靖轻啜一口,参茶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兵部右侍郎才是实职。"

黄锦的拂尘轻轻扫过榻边并不存在的灰尘:"主子圣明。靖海伯与张居正同掌兵部,这出戏,奴婢光想想都觉得精彩。"

嘉靖突然起身,道袍下摆带起一阵风。

他踱到窗前,望着远处太庙方向正在搭建的祭台。

民夫们如蝼蚁般在脚手架上攀爬,为即将到来的献俘大典做准备。

"聂豹老了。"嘉靖的声音忽然转冷,"连'修一两个宫殿有甚么要紧'这种话都敢说。"

黄锦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站到嘉靖身后,双手搭上皇帝的肩膀。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拇指精准地按压着风池穴——这是三十年来练就的手艺。

"陈恪就不同。"嘉靖享受着老太监的服侍,声音重新变得慵懒,"台州保甲法,他知道先请旨;苏州练兵,他每三日必上密折;就连这次封爵..."

嘉靖突然转身,道袍袖口扫过黄锦的面颊:"大伴,你说这小子是真聪明,还是装聪明?"

黄锦的拂尘停在半空:"奴婢愚钝。只知道靖海伯每件事都办得让主子舒心,功成则圣上英明,败了也绝不推诿。"

一阵秋风卷入,吹得嘉靖额前几缕散发轻轻飘动。

他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却不灼人。

"好一个'功成则圣上英明'。"嘉靖走回榻边,随手拿起一本《庄子》,"陈恪若在此,定会说你抢了他的词。"

黄锦也跟着笑了,眼角皱纹舒展开来:"主子说笑了。靖海伯对主子的忠心,奴婢在南京都有耳闻。"

嘉靖翻开书页,目光却不在文字上:"张居正近日如何?"

"张侍郎专心于兵部事务。"黄锦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想来是怕与靖海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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