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未熄,林军中军早已成焦野。
萧然缓步上前,长剑倒垂,火焰映刃,寒光未展,却胜三军之威。
他站定在林庆面前,剑尖轻抵地面,衣袍微扬。
林庆举着那张牛皮图卷,眼神一瞬发红:“我说过——这是真正皇陵密藏图!没人能仿得出来!”
“只要你肯放我走,我带你去——那处皇陵里藏着的不止金玉,还有……大梁的根基。你父皇萧钰天真正的立根之本。”
“你若要和林娘娘对抗,少不得它!”
萧然淡淡看他一眼。
“你……还不明白?”
他抬手,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物——同样是牛皮图卷,但质地更古旧,墨迹更深沉,封角用的是东南山纹朱印。
“这才是真正的藏宝图。”萧然展开图纸,火光映照,纸面山脉河流盘绕如龙脉游走。
“真正的藏宝图,皇陵不过是外围,用来迷惑其他人的。有四重密纹,三道伪眼,一处转折机关。”
他将林庆手中图纸比在其上,微一偏移,二图重叠,立现错位。
“你这张——”
他语声如水,却字字落地:
“只是半张残卷。”
“且错了两处龙脉走向,一处墓道方位,乃故意为之。连标注的地势高差,都有心颠倒。”
“林家苦寻这么多年,找到的是萧家祖地中那份藏宝图,其实是当年父皇故意留下来的。就是迷惑诸位的。”
“你们自以为胜券在握,实际上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因为要开启这地宫,还需两块龙纹玉佩:一北一南。”
萧然话音落下,手掌轻动,从怀中取出一块碎纹古玉,透出青白色的微光。
那是玉龙抬首,尾如锁链,光泽如月下流银——“另一块,在冰儿身上。”
慕容冰走近,披风拂地,冷目微俯,亦取出一块玉佩,形制与之一合,竟严丝合缝!
“你所谓的‘筹码’,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你手中的图……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一个局,就是防止非萧家之人窥视宝藏。”
林庆脸色一瞬僵住。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张曾被他当作“护命符”的图卷,指节发颤,嘴唇微张,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曾咬着牙在换来的它,如宝如命地藏着,想着哪天危急时可凭此脱身。
可谁能想到——它不过是一个骗局。
他缓缓跪坐在地上,一身铁甲发出破碎摩擦声,像枯骨磕在崖石。
“原来……我是笑话。”
他声音干涩如沙:“我为此背弃了所有,换来……一张废纸。”
“我一生打赢三十年,输在……一张纸上。”
他抬起头,眼神猩红,口中像是挤出最后一口血:
“萧家的人——果然都是心机深沉之辈。”
“但是……我们林家不会输。大梁一直在林娘娘手里,你们萧家注定失败。”
他终于爆发似地嘶吼一声,拔刀跃起!
“那我便杀出一条明白路!!”
“萧然——你想杀我,先——试——试!!”
话音未落,林庆狂吼着挥刀冲来,披甲如山,脚下火光四溢。
可他面前的青年,却未动。
萧然只是缓缓抬臂,剑平举胸前,冷眸微眯。
风静。
剑落。
——“锵!”
青光一闪,刀断于空,鲜血如雾!
林庆冲势停在一尺之外,眼中带着惊恐、怨毒、又一丝不可置信。
“你……”他喉头微震,低头看去——胸口血线浮现,破口从心口一直裂至腰侧。
他想开口,发出的却只是呛咳的血音。
砰——!
他跪地,重重坠地,长刀脱手,眼神慢慢涣散,死不瞑目。
火焰在他盔甲上跳舞,仿佛在为一个帝国末裔送终。
萧然立于原地,剑未再提,只静静望着林庆倒下的方向。
他轻声道:“林家之亡,不在铁浮,不在雾岭。”
“在于你,有贪念。”
“你赢了三十年,却输给了一个字——‘贪’。”
——
同一时刻,营中肃清。
玄鸦立于高台,披风翻飞,冷声下令:
“清点林军降卒,编号录籍,归入废人营,三月考验,戴罪服役。”
“若再犯私逃、图乱者,杀无赦。”
江九斤、许文山率兵入营,接手粮库与军械。
“东营粮仓拿下!”
“后山地窖搜出秘粮三百斛!”
“命炊事火速开灶,将粮平分发放。”
江九斤喜笑颜开:“这才是咱们兄弟该有的日子!”
“吃热饭,活得起!”
许文山却神色谨慎:“让弟兄们轮换守岗,谁也别松劲。林齐山那边,怕不会善罢甘休。”
萧然点头,转而望向林靖之,语声沉稳:
“将林庆尸骨焚于谷底。”
“不得入林氏宗祠,不立墓,不存牌。”
林靖之一愣,终究沉声应下。
“是。”
他转身,火把落下。
熊熊烈火吞噬焦甲残尸,林家一代族主,终归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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