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新的希望(1 / 1)

王谦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拨开面前的灌木丛。三十步开外的林间空地上,一头体型庞大的"四不像"正在低头啃食苔藓。晨光透过树梢,照在它棕灰色的皮毛上,鹿角、牛蹄、驴耳、驼峰的特征在光影中格外分明。

"真是麋鹿..."黑皮在旁边激动得直搓手,"这玩意儿可稀罕了!"

王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麋鹿听觉灵敏,稍有动静就会逃之夭夭。他缓缓举起猎枪,准星对准了麋鹿的肩胛位置——那里是心脏所在,一枪毙命能让猎物少受痛苦。

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麋鹿突然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直望向灌木丛。王谦的手指僵住了——他看清了麋鹿鼓胀的腹部,那分明是头怀孕的母兽!

"砰!"

枪声惊飞了林间的鸟雀。但倒下的不是麋鹿,而是王谦故意射偏打在树干上的警告弹。麋鹿受惊,撒腿就跑,转眼消失在密林深处。

"谦哥!"赵小虎急得直跺脚,"多好的机会!"

王谦收起猎枪:"是头母的,怀着崽呢。"

黑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不...试试老法子?"

他所说的"老法子",是用绳索套住鹿角,取完鹿茸后放生。这手艺在黑皮祖上是秘传,如今他竟主动提出来。

三人循着蹄印追踪,终于在一处山谷找到了那头麋鹿。黑皮取出特制的套索,像西部牛仔那样在头顶旋转几圈,"嗖"地抛了出去。套索精准地套住鹿角,麋鹿受惊狂奔,却被绳索牵制。

"快!"黑皮死死拽住绳索,"取茸!"

王谦箭步上前,用锋利的小刀迅速割下两支鹿茸。麋鹿吃痛,奋力挣扎,绳索眼看要断。千钧一发之际,王谦果断挥刀割断绳索,重获自由的麋鹿立刻逃之夭夭。

"可惜了。"赵小虎捧着血淋淋的鹿茸,"要是能活捉..."

"贪心!"黑皮难得严肃,"能取到茸就不错了。"

回屯路上,三人在溪边休息。王谦清洗着鹿茸上的血迹,突然发现水里漂着几缕淡红色的丝状物——是麋鹿的胎盘分泌物!看来那头母鹿临产在即,难怪那么温顺。

"七爷说了,鹿胎最补。"赵小虎舔了舔嘴唇,"要是..."

"闭嘴!"王谦和黑皮异口同声。

回到屯里,七爷见到新鲜鹿茸,白胡子都翘了起来:"好东西!配上我存的几味药,够小荷吃到生产了!"

王谦说了遇到怀孕麋鹿的事,七爷连连点头:"做得对!猎户的规矩,带崽的不打。"老人家突然压低声音,"不过那鹿胎确实可惜了..."

"我有办法。"王晴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用羊胎代替,药效差不离。"

当晚,王家堂屋热闹非凡。七爷亲自掌勺,用鹿茸炖了一锅汤,香气飘得半个屯子都能闻到。杜小荷喝了一碗,脸色立刻红润起来。王念白馋得直流口水,却被七爷拦住:"小孩不能喝,上火!"

小家伙瘪着嘴要哭,杜小荷赶紧喂了他一勺蜂蜜,这才破涕为笑。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商量新生儿名字。王建国自从中风后说话不利索,但坚持要在纸上写了个"山"字。

"王山?太简单了吧。"杜小荷摸着肚子笑道。

王谦正要说话,正在玩木马的王念白突然抬头,脆生生地喊:"白鹿!"

满屋子人都愣住了。三岁孩子怎么会说这么复杂的词?

"啥?"王谦抱起儿子,"你说啥?"

"白鹿!"王念白指着窗外,"白白的,有角角!"

大人们面面相觑。窗外只有漆黑的夜色,哪来的白鹿?

七爷的烟袋锅突然掉在地上,老人家颤抖着手指向窗台:"你们看..."

窗台上赫然放着一株奇特的草药——双生参!两根人参并蒂而生,须根纠缠在一起,像一对牵手的婴孩。更神奇的是,参体上还粘着几根白色毛发,在油灯下泛着银光。

"白狐..."王谦轻声说。

杜小荷突然"哎哟"一声,捧着肚子:"他...他们踢我!"

王谦赶紧把手放上去,果然感受到两处不同的胎动,像是两个小家伙在隔空击掌。

"双胞胎?!"王晴惊喜地叫道。

七爷捡起烟袋锅,若有所思:"白鹿引路,双生入怀...山神爷这是送了份大礼啊!"

正当全家沉浸在喜悦中,院门被敲响了。来人是公社的文书,送来一张大红奖状——王谦被评为"万元户"代表,要去县里领奖。

"恭喜啊!"文书笑着说,"不过..."他欲言又止,"计生办的同志让我捎话,超生要罚款..."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王谦看了眼妻子隆起的肚子,又看看奖状,突然笑了:"罚就罚吧,值!"

文书走后,杜小荷忧心忡忡:"要罚多少啊?"

"管他呢!"王谦大手一挥,"咱家人丁兴旺,比啥奖状都强!"

夜深人静时,王谦独自站在院子里。月光如水,远处的摩天崖轮廓分明。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道白影掠过山巅,轻盈得像一缕烟。

杜小荷挺着肚子走出来,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鹿茸汤:"想啥呢?"

王谦接过碗,将妻子搂在怀里:"想咱们的好日子。"

杜小荷靠在他肩上,轻声道:"上辈子...我是不是没陪你到最后?"

王谦浑身一震:"你...?"

"我做过梦。"杜小荷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梦见我死在炕上,你抱着我哭..."

王谦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紧紧抱住妻子,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这辈子不一样了。"杜小荷擦去他的泪水,"咱们会看着孩子们长大,娶妻生子,一起变老..."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融为一体。窗内,王念白抱着小木马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窗台上的双生参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一个关于新生与希望的古老预言。

七爷的烟袋锅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老人家哼唱着古老的祈福谣:

"参娃娃来鹿妈妈

山神送子到咱家

金银财宝何足贵

人丁兴旺最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