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肉体永远都只不过是一朵莲花,它会毁灭。
但是我们的灵魂是永存的。
——七堇年《大地之灯》
……
玲芷带着小晏游去麦野晒高粱。
“是巫婆收养的异乡人……”
“别去看他们,多瞧一眼,就会被怪物吃掉!”
村民们一见到他俩就纷纷躲避,远远投去恶凶狠的目光。
“玲芷老师,村里的人都是同一个姓,为啥只有你姓玲?”
玲芷露出一抹苦笑。
“我的家乡啊,是神仙山脚下的一座小镇子。”
玲芷轻柔地摸摸小晏游的小脑瓜。
小晏游想起,在私塾的主卧里,有位整天僵坐在床边的老妇人。
老人双目无神,终日颤动着干瘪的嘴唇,反复念叨一个小晏游没听过的名字。
玲芷每天都细心地照顾老妇人,为她洗衣喂饭,擦洗身子。
小晏游明白了,但又好似没明白。
他未继续询问,只朝着玲芷老师轻轻点头。
小晏游所在的村落没有村名,居住在这里的人亦不识字、不读书。
玲芷开办的私塾,曾经热闹过一段时间。
上了学的孩子了解到外面的世界,成天嚷嚷着要出去闯荡。
村子四面环山,莽榛森林,
处处是有修为的妖兽,而村民皆是普通凡人。
一旦有可怜的孩子殒命于深山兽口,村民便将玲芷视为罪魁祸首。
他们不再把自己的儿女送去私塾学习,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玲芷在传播邪恶的意念,
教化小孩们去送命。
甚至有传言:
玲芷是妖兽幻化的人类,白天教唆小孩,深夜里则偷食人肉。
……
一日,系统发布了一条任务。
“叮!现发布主线任务:
修炼至真仙境巅峰,任务限时无,失败惩罚无,
成功奖励:送宿主回到地球。”
“你这是诈尸呢,先前叫你这么多次都不理我,现在突然蹦出来。”
小晏游渐渐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但这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依旧让他感到不适。
小晏游时常怀疑,“系统”是自己在脑子里杜撰的,现实中压根不存在。
“你要是能送我回家就直接送嘛,大不了我让爸妈多给你一点赎金……”
砰的一声!
玲芷猛地推开小晏游的房门,她满脸都是淤青肿块,嘴角不停地淌血,破裂的裙衫也透出丝丝血渍。
“孩子!快跑!”
玲芷大口喘着粗气,神色极度恐慌。
不等小晏游反应,玲芷抱起他就从窗台跳出去。
“玲芷老师……”
小晏游把头趴在玲芷的肩膀上,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村民。
村民们举着火把、拖着农具,全都朝私塾方向赶来,他们面目狰狞,唾骂着、叫嚣着。
这一日,村子又有一个孩子葬送在妖兽腹中。
小晏游懂了,但又不懂。
他从玲芷老师的怀里挣脱,拉着她的手在村野间逃命。
凛冽的狂风中蕴藏着暴雪的气息。
厚重的乌云聚集在山顶,山里的光线骤然昏暗,仿佛黑夜提前到来。
玲芷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步伐越来越慢。
凹凸不平的路面把玲芷绊了一跤,大红色的血涌过她苍白嘴唇,“晏游快跑……
跑得越远越好!”
“玲芷老师!要跑一起跑啊!”
小晏游死死地抓着她的裙摆,跪在她旁边哭喊。
“我回不去了……
我回不去……”
两人像初遇的那天晚上一样痛哭,紧紧相拥在玉米地里。
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和大风一起肆意穿梭进村子。
村民砸烂小屋的桌椅,敲破小屋的墙面,掀走院子的地砖。
屋舍坍塌,私塾不复存在。
熊熊燃烧的火把,冒出一缕缕黑烟,将褐色的山脚笼罩上一层呛人的雾气。
“我没有罪!
我的丈夫也没有罪!”
玲芷被绑在一根大木头上,她身下全是被点燃的玉米芯和秸秆。
大风为燃烧的火焰助威,呼啸声像是在哭喊。
“这苍茫大地,这缤纷世界,你们为何作茧自缚?囚困自己于一方!”
玲芷在火海中质问。
她吸入了大量的烟雾,肺部损伤使得她的声音沙哑粗糙。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没有人在乎她的眼泪。
村民们围在火堆旁,高声咒骂着粗言秽语,愤懑的神情中是大仇得报的喜悦。
村民们发现小晏游不见了踪影,“这巫婆收留的那个男娃,还得去找,一起烧掉……”
玲芷的头发被烧成黑灰,皮肤变成焦炭,面容尽毁,身形扭曲,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撕心裂肺地喊。
“孩子——山高海阔,你想去哪,就去哪!
永远都不要回来!
永远都……
不要回来……”
夹着冰渣的风,吹在小晏游脸上,又疼又冷。
他面颊通红,抹着眼泪,抹着鼻涕,跌跌撞撞跑离了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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