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顾晓寒忽然说。

“是我硬拉着你来的。”

许逸摇了摇头。

他坐起身，握住她的手。

“不关你的事。”

“而且……今天我很开心。”

顾晓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

许逸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因为你，所以我很开心。”

他的声音很认真，没有丝毫的玩笑意味。

在那个喧闹的，让他几乎要溺毙的场合里，是她给的这些微小的细节，成了他的浮木。

顾晓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亮。

她没想到，自己那些下意识的举动，他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原来，他也在用同样的方式，关注着她。

“你啊……”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有些湿润。

“真是个傻瓜。”

许逸也笑了。

他喜欢她叫他傻瓜。

因为她的语气里，全是宠溺。

“快去洗澡吧，水都快凉了。”

顾晓寒站起身，推了推他的肩膀。

“嗯。”

许逸走进浴室。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顾晓寒站在客厅里，听着那水声，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她走到阳台，推开窗。

深夜的风涌了进来，带着城市的味道。

远处的高楼大厦依旧灯火通明。

她想，或许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但幸运的是，她找到了愿意为她亮起灯塔的那个人。

而她，也愿意成为他可以随时停靠的港湾。

许逸洗完澡出来时，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

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没入浴巾的边缘。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顾晓寒正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

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他赤裸的上半身上。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她的声音有些结巴。

许逸擦着头发的手一顿，也有些尴尬。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忘了，这里不是他家。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顾晓寒的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后，她只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我这里有我爸之前留下来的t恤和短裤，不知道你能不能穿……”

她的声音细。

“好。”

许逸应了一声，耳根也有些发烫。

顾晓寒逃也似地跑进卧室，从衣柜的角落里翻出一个袋子。

她把衣服递给许逸，全程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先换上吧。”

说完，她又坐回了沙发，拿起手机，假装很忙的样子。

许逸拿着衣服，走回了浴室。

没过多久，他就换好了衣服出来。

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裤。

是最大号的，但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紧绷，勾勒出他清晰的肌肉轮廓。

顾晓寒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心跳又漏了一拍。

“那个……时间不早了，你……”

她想说“你早点休息”，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对。

空气里残留着昨夜暧昧的余温，此刻却被清晨的阳光冲淡，只剩下一种安宁的熟悉感。

许逸房间的门紧闭着。

顾晓寒房间的门也紧闭着。

两个空间，因为一道薄薄的墙壁，被分割开来，又因为昨夜的种种，被无形地连接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许逸的房门先开了。

他已经穿好了那件有些紧绷的白色t恤，头发经过一夜已经干了，恢复了平时的蓬松。

他走到客厅，动作很轻，似乎怕吵醒另一个人。

然而，顾晓寒房间的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卡通睡衣，头发有些凌乱，揉着惺忪的睡眼。

四目相对。

空气静止了一秒。

“早。”顾晓寒先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早。”许逸的回应很轻。

他发现，早晨的她，没有了平日里的干练，反而多了一丝慵懒的可爱。

顾晓寒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又想起了昨晚的窘迫，脸颊微微发热。

“你……你醒的真早。”她没话找话。

“还好。”

他总是这样，话很少。

但顾晓寒已经习惯了。

她知道，他的安静之下，藏着一颗需要被小心呵护的心。

“你饿不饿？我去做早餐。”顾晓寒打了个哈欠，朝厨房走去。

许逸没有说话，只是跟了过去。

顾晓寒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牛奶。

她打开火，热上平底锅，动作一气呵成。

许逸就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安心。

就像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你会吃辣吗？”顾晓寒回头问他。

“不吃。”

“那正好，我也不吃。”

她笑了笑，将煎好的荷包蛋盛到盘子里。

早餐很简单，煎蛋，热牛奶，还有烤过的吐司。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安静地吃着。

没有过多的交谈，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吃完早餐，顾晓寒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们今天出去玩吧？”

许逸抬起头，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出去玩，就意味着要去人多的地方。

他不喜欢。

顾晓寒看出了他的犹豫。

“去一个……人不会特别多的地方。”她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央求。

“好。”

他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

因为他不想看到她失望的表情。

因为他想让她开心。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愿意陪着。

顾晓寒的眼睛立刻亮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快地跑回了卧室。

许逸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想，或许，他也没有那么讨厌出门。

如果，出门的意义是和她在一起的话。

商场的冷气开得很足，与室外的炎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晓寒拉着许逸，轻车熟路地穿过人群，最终停在了一家室内滑冰场的入口。

巨大的玻璃墙内，是白茫茫的一片冰面。

五彩的灯光在冰面上流转，映出滑冰者们轻盈或笨拙的身影。

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夹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汇成一种独特的喧闹，隔着玻璃传过来。

许逸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又是这种场合。

明亮的，喧闹的，挤满了陌生人的地方。

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

“我们……要玩这个？”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顾晓寒转过头，看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有些懊恼。

自己只想着带他来体验新鲜事物，却忘了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你要是不喜欢，我们现在就走。”她的语气很认真。

许逸看着她眼里的关切，心头那股烦躁的情绪，忽然就被抚平了。

他摇了摇头。

他看到她拉着他的那只手，收紧了力道，似乎在给他传递力量。

“没关系。”

他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扫兴。

“我只是……没玩过。”他找了一个理由。

顾晓寒立刻笑了起来，那点小小的担忧烟消云散。

“没玩过才好玩啊！”

“我教你，我可是高手。”她拍了拍胸脯，一脸的得意。

许逸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也跟着笑了。

好吧。

他想。

就当是，为了她，再挑战一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