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前夜(1 / 1)

凌晨一点半的摄影棚还亮着冷白的灯,顾疏桐踩着细高跟“咔嗒”踏过地板,发梢沾着走廊里的凉气,却在推开门的瞬间被射灯烤得蓬松起来。

裴砚舟跟在她身后,外套搭在臂弯,指尖还捏着张追光走位图——那是他凌晨零点翻出大学时的笔记现画的,边角还留着咖啡渍。

“顾老师,第三排追光往左偏五度。”场记举着对讲机喊。

顾疏桐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盘,喉结动了动,突然抬手比了个“停”:“等会儿。”她脱了高跟鞋,赤脚踩上舞台中央的红地毯,发尾扫过锁骨处的珍珠项链——那是裴砚舟上周在古董店淘的,说“衬你演的民国女先生”。

裴砚舟倚着幕布架,目光跟着她的影子走。

她站在光圈里,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这光太暖了。”她转身看向他,“林浩然买的通稿说《红妆》是‘靠滤镜凹情怀的烂片’,我们得让观众看清每粒旗袍盘扣的纹路。”

“换冷白。”裴砚舟立刻冲灯光师比手势,檀木串在腕间撞出轻响,“再加两盏侧灯,打在她耳后——”他突然顿住,喉结滚了滚,“打在顾老师耳后那缕白发上。”那是戏里角色为革命一夜白头的细节,顾疏桐为了演这幕真在发梢染了银粉,洗了三次都没掉干净。

顾疏桐眼尾微挑:“裴导这是公报私仇?怕我明天妆花了丢你脸?”

“顾老师要是丢我脸,我就——”裴砚舟突然笑出声,从口袋里摸出块巧克力抛过去,“饿了吧?刚才在休息室你只喝了半杯奶茶。”

顾疏桐接过巧克力,包装纸窸窣响。

她咬了口,甜腻的可可味在舌尖化开,这才发现自己确实从下午三点到现在没吃东西。

“裴导什么时候学会藏零食了?”她歪头看他,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淡红。

“跟顾晓月学的。”裴砚舟指了指缩在幕布后的小丫头——顾晓月正举着设备清单,用荧光笔把“追光调试”那栏画了个重重的勾,“她说姐你工作起来能饿到低血糖,让我随身带着。”

顾疏桐的手指在巧克力包装上顿了顿。

她想起昨天在化妆间,顾晓月红着眼眶给她贴暖宝宝,说“姐你以前拿新人奖时,也是这样不吃饭”。

喉间突然发紧,她清了清嗓子:“继续。”

接下来的两小时,摄影棚成了战场。

顾疏桐在追光里来回走了十七遍,从旗袍下摆扫过地板的角度,到转身时珍珠项链摇晃的弧度,都要和裴砚舟确认;裴砚舟则举着场记板,每回喊“卡”都要凑近看镜头回放,有次差点撞翻道具茶盏,被顾疏桐眼疾手快捞住手腕——两人的掌心贴在一起,都能摸到对方手心里的薄汗。

“可以了。”凌晨三点一刻,裴砚舟终于放下场记板,声音里带着倦意却亮得像星子,“明天首映式,追光会跟着你走到哪儿打到哪儿。林浩然的水军要是举着‘五毛特效’的牌子,观众抬头就能看见——”他指了指天花板,“你耳后那缕白发根根分明,连发梢的银粉都在发光。”

顾疏桐弯腰捡地上的高跟鞋,发顶蹭过他下巴。

“裴导,”她突然说,“你大学时总说‘导演的镜头要长眼睛’,现在我信了。”

裴砚舟帮她把鞋跟擦了擦,指尖扫过她脚踝处的旧伤——那是拍《霜刃》时坠马留下的。

“顾老师,”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当年在《霜刃》里骑马摔下来,爬起来第一句是‘再来一条’,现在我也信了。”

回休息室的路上,顾晓月抱着设备清单打哈欠,睫毛上还沾着泪。

何敏不知什么时候等在门口,手里端着保温桶:“醒了?喝碗小米粥。”她把桶塞给顾疏桐,又对裴砚舟挑眉,“刚才场务说你让后期组通宵剪考据集锦?我让助理送了四箱咖啡过去,不够的话——”

“够够够。”裴砚舟接过何敏递的马克杯,烫得缩了下手指,“何姐你这是要把我养成咖啡精?”

“总比你明天在首映式上睡着强。”何敏瞥了眼墙上的钟,“都三点半了,你们俩——”

“我们商量完策略就睡。”顾疏桐打断她,舀了口粥,暖得胃里直冒热气,“林浩然买了三十个营销号说‘《红妆》抄袭’,我得联系几个信得过的媒体朋友。”她掏出手机,屏幕亮光照得眼尾细纹清晰可见,“张姐、王老师、李主编……他们当年报道《霜刃》时受过我爸的人情,应该肯听。”

裴砚舟扯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掏出平板划拉:“安保我联系了,警方派了便衣,场外加二十个保安;网络安全找了老周的团队,水军刷黑评秒删,要是敢黑进直播后台——”他敲了敲平板,“老周说能反向追踪IP,到时候直接甩给法务。”

顾晓月凑过来看平板,设备清单在腿上滑了滑:“裴导,观众席的平板我让场务摆好了,二十台全连了投影,考据集锦循环播放三遍——”她突然顿住,指了指平板上的安保名单,“那个穿黑衣服的是陈叔?我小时候他教过我打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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