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的拇指在接听键上悬了三秒。
裴砚舟的掌心像块烙铁,隔着皮肤烫得她手腕发疼。
警灯的红光在他碎裂的镜片上跳动,把他眼底的担忧切成细碎的血点。
"喂。"她按下接听键,声音比想象中稳。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顾小姐,我是赵天成最后一个老朋友。
你刚抓的张伟就是个提线木偶——真正的局,现在才要收线。"
顾疏桐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裴砚舟的手指轻轻叩了叩她手背,是摩斯密码的"稳"。
"旧电影院,明晚十点。"对方的声音突然压得极低,"你想彻底清干净顾家二十年的烂账,就带着裴导演来。"
"你他妈到底是谁?"顾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赵天成早死了,哪来的老朋友?"
"你会知道的。"对方挂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裴砚舟抽走手机,快速调出通话记录。
何敏的便衣同事正给张伟戴手铐,听见动静抬头:"需要追踪号码吗?"
"追。"顾疏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但别打草惊蛇。"她转身看向裴砚舟,他镜片裂成蛛网,嘴角的血已经凝成褐痂,"你刚才说通风管道有摄像头?"
"索尼4K,带夜视功能。"裴砚舟扯了扯沾着草屑的衣领,"拍得比《动物世界》还清楚。"他突然笑了,指腹蹭掉她发间的碎纸片,"所以这位老朋友,现在正看着我们演这出戏呢。"
何敏的高跟鞋咔嗒咔嗒敲过来,手里晃着车钥匙:"医院不去了?
你俩这造型,明早头条该是《顶流影后与疯批导演街头斗殴实录》。"
裴砚舟摸着裂开的镜片:"我这叫战术伪装。"
顾疏桐白了他一眼,却主动拽住他袖口:"走。"
旧电影院的红丝绒幕布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霉味混着陈年爆米花的甜腻直往鼻腔里钻。
顾疏桐贴着墙根走,皮鞋后跟在木地板上压出细碎的吱呀声。
裴砚舟跟在她三步外,防狼喷雾在掌心转得飞快——这是今早她硬塞给他的,美其名曰"导演必备道具"。
"何敏在二楼监控室。"裴砚舟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羽毛,"她带了三个便衣,后门堵死了。"
顾疏桐点头。
十点整的钟声从远处教堂传来,混着天花板掉漆的碎屑落进她后颈。
她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蓝光里,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静静躺着:【舞台左侧第三排,等你。】
"在这。"裴砚舟突然拽她进幕布后。
霉味更浓了,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有人过来。"
脚步声很慢,像刻意放轻的。
顾疏桐盯着幕布缝隙,看见一双擦得锃亮的牛津鞋——是刘洋。
三年前拍《烟火》时,这位金牌制片人还总给她递温热的蜂蜜水。
此刻他仰头望着舞台,帽檐压得低低的,影子在地面拉成扭曲的长蛇。
"刘制片?"顾疏桐走出去,高跟鞋踩得地板咚咚响。
刘洋的手顿在帽檐上,再抬眼时,眼尾的笑纹还是熟悉的弧度,可眼底像结了层冰:"顾小姐,别来无恙。"
裴砚舟从幕布后转出来,防狼喷雾在指尖转了个圈:"刘老师这出请君入瓮,导得不错啊。"
刘洋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喷雾,突然笑出声:"裴导演还是这么爱整活。"他摘下帽子,灰白的发茬在冷光里泛着刺目的白,"赵天成走的时候,说过要我替他看顾小姐长大。"
顾疏桐的太阳穴突突跳。
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总往她手心塞水果糖的叔叔,想起母亲藏在抽屉最底层的旧照片——背景里穿格子衬衫的男人,和眼前的刘洋有七分相似。
"所以你搞这些?
买水军黑我,找人跟踪我妈,逼张伟当替死鬼?"她的声音在发抖。
刘洋从西装内袋摸出U盘,"赵天成的交易记录、洗钱证据、还有当年顾夫人车祸的行车记录仪......都在这。"他把U盘放在旁边的旧座椅上,"但我要你做件事。"
"说。"裴砚舟往前半步,挡住顾疏桐。
"替我把这个交给赵小棠。"刘洋掏出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和顾疏桐二十年前那张如出一辙,"她是赵天成的女儿,被他藏了二十年。"
顾疏桐的手指捏住照片边缘:"为什么是我?"
"因为赵天成说,顾家养大的姑娘,最懂什么叫'仁慈'。"刘洋的喉结动了动,"当年他撞了你母亲,不是意外。
顾家要追究,他活不过三天。
可顾夫人说......"他突然顿住,抬头看向天花板,"说'有些秘密,带进棺材比公之于众更仁慈'。"
顾疏桐的呼吸突然一滞。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别查了"时的眼神——和此刻刘洋眼里的水光,像极了。
"所以你折腾这半年,就为了让我把照片给赵小棠?"裴砚舟的声音软下来,"早说啊,我们飞趟云南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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