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不过是又在棋盘落下颗新子(1 / 1)

相世安从小到大,没少被逮进派出所,几乎成了常客。

尤其是镇上那两家派出所,对他而言,熟悉得就像回家。

当他扭头看清按住自己肩膀的两人穿着警服时,心里反而踏实下来。

反正今天还没得手,身上干干净净,应付片警的盘问不过是家常便饭。

相世安放松了表情,熟练地堆起谄笑。

眼尾挤出讨好的褶子,腰身已条件反射般弯成虾米状。

“哎哟,两位同志!辛苦辛苦……”

他拖着黏糊糊的腔调,眼珠却已骨碌碌扫过两张生面孔。

两位片警制服下的青涩藏不住,估摸着是警校刚毕业的雏儿。

“您二位这是……?”

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住,像是在等着对方接话。

话音未落,双臂突然被铁钳般扣住。

两位片警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未等相世安辩解,便一左一右钳住他的肩膀。

在人群的喧嚷声中,两人利落地将他带离现场,径直推向巷口那辆闪着幽光的车辆。

就在身体即将触及车门的刹那,相世安猛然绷直了双腿,叫嚷起来。

“等会儿!我不上去,你们放开我!”

浑浊的瞳孔骤然紧缩。

等待他的,不是一辆警车。

而是没有任何警用标识的私家车!

然而任凭他挣扎、嘶吼,身后两人仿若未闻,不为所动。

漆黑的车窗,像野兽张开的嘴。

拥军路尽头的军区大院门前,左侧立柱光洁如新,右侧立柱上“军事管理区”的烫金铭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岗亭内,哨兵完成车辆登记后,以挺拔的军姿敬了个标准军礼。

电动升降杆,随即平稳升起。

徐哥把车刹在单元门前,顺势倚着车门划亮打火机。

烟头明灭间,他朝楼上努了努嘴。

“您上去吧,老爷子在家里等着。”

刘大少略一颔首,躬身穿过略显低矮的家属楼门框。

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老爷子拄着拐杖的身影已赫然入目。

老人正襟危坐在厅堂中央的太师椅上。

乌木杖头在地板上重重一顿,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刘大少不动声色,抚平西装下摆的褶皱,三步并作两步趋前。

双臂扶着膝盖,直直跪在父亲脚下。

“三十几亿的地产项目,你竟敢交给他练手?”

刘大少保持着雕塑般的跪姿,脖颈却绷出倔强弧度。

“儿子十六岁的时候,就替您收拾过烂摊子——”

“放肆!”

拐杖挟着破空声,狠狠抽向脊背。

老人太阳穴的青筋,如蚯蚓般暴起蠕动。

“城西那块地皮是多少饿狼盯着的肥肉!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新成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商场险恶!”

“孩子?”

刘大少突然昂起头,眼底寒光乍现。

“您不过是又在棋盘上落下颗新子——就像当年您对文大哥做的那样。”

当年他与文大哥自幼在军大院长大,两人志存高远,意气风发。

曾立志追随刘老爷子的期望投身军旅,渴望成为撑起国家脊梁的栋梁之才。

然而在一场猝不及防的械斗中,为了保护文大哥,刘大少情急之下失手伤人。

这一记染血的刀光,不仅斩断了他的从军报国梦,更将这位世家公子的命运,推向了始料未及的轨迹。

刘老爷子既愤懑又哀伤,经过深入查证方才明白是遭人设局。

然而木已成舟,他只得将希望寄托于视如己出的文姓少年。

至于亲生骨肉,则被无奈逐出这场权力角逐,被迫投身于他所鄙夷的商贾之道。

老战友的儿子没有令他失望。

在军营这座大熔炉里淬炼成钢,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从新兵到骨干的蜕变,很快崭露头角。

不仅通过严苛的选拔留在精锐部队,更以出色的军事素质和领导才能连获提拔。

每一次晋升都让刘老爷子欣慰不已。

直到,意外再一次降临。

“老爷子。”

刘大少霍然起身,指节捏得发白,眼底沉淀着多年未化的寒冰。

“这么些年了,您究竟有没有后悔过。”

“那些事情,文大哥到底做没做过,您心里比谁都清楚!”

刘老爷子喉间滚出一声浑浊的叹息,眼睑如断闸般沉重落下。

当年那个雪夜,他亲手将求生之手抽回。

任由那孩子含冤入狱,白白做了替死鬼。

此刻儿子嘶哑的指控像烧红的铁钎,终于捅穿了那层经年累月的道德冰壳。

老人猝然睁眼,两道利刃般的目光直劈向阴影里的刘大少。

“够了!”

他猛然将拐杖在地板上重重一顿,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老人枯瘦的手背暴起青筋。

“你说这些,不过是要给新成挣个挑选活法的资格——”

他忽然收声,眼睑缓缓半阖。

却在缝隙间露出刀锋似的精芒,像蛰伏的猛兽亮出獠牙。

“可惜,他姓刘,他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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