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龟公的引领下,姜星河和张猛被带到了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正好能将大半个堂子尽收眼底。
“爷,还缺点什么?”
姜星河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用扇子敲着桌面。
“缺个美人给爷倒酒。“把你们这儿的头牌,叫什么……给爷叫过来陪酒!”
“那可是凤来楼的头牌啊,轻易不见客的!”
“这人谁啊?口气这么大!”
龟公也面露难色。
“爷,这……红袖姑娘她……”
“怎么?爷的银子,请不动你们的头牌?”
“请得动!请得动!”
龟公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哪还管什么规矩,屁颠屁颠地就往楼上跑。
很快,酒菜流水般地送了上来。
一个身段妖娆、眉眼含春的红衣女子也莲步轻移地走了过来,正是红袖。
盈盈一拜。
“奴家红袖,见过公子。”
“不错,坐。”
边与红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喝着酒,在堂内所有的客人身上扫过。
很快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
那桌坐了五六个男人,个个都穿着行商的衣服,但料子都是顶好的。
正在高谈阔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桌上杯盘狼藉,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姜星河对张猛使了个眼色。
张猛心领神会。
端起酒杯,装作喝高了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嗝……喝!继续喝!几位大哥!看着面善!小弟敬你们一杯!”
“好说好说!兄弟也是同道中人?”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商人打着酒嗝问道。
张猛一屁股坐下,大大咧咧地说:
“是啊!跟我们家公子,从江南贩了点丝绸过来,结果你娘的,这关卡查得也太严了!差点没把老子底裤都给扒了!”
这话立刻引起了那几个商人的共鸣。
“可不是嘛!现在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谁说不是呢!官府那帮孙子,跟饿狼似的!”
就在这时,姜星河也端着酒杯,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愁容,对着那桌人拱了拱手。
“舍弟无状,打扰各位雅兴了。”
“哎,这位公子客气了!出门在外,都是朋友!”
姜星河顺势坐下,叹了口气。
“唉,各位有所不知,我这趟来,不光是为了寻常生意。”
“我手上,还有一批‘急货’,必须尽快送到楚国去。可这关卡盘查得跟铁桶似的,真是愁死我了。”
嘴上说着愁,眼神却紧紧盯着那个喝得最多的胖商人。
那胖商人一听“急货”两个字,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酒劲上头,正是喜欢吹牛的时候。
一把搂住姜星河的肩膀,喷着酒气,得意洋洋地说道:
“兄……兄弟!你这算问对人了!”
“你们走官道,那能行吗?那是给老实人走的!”
胖商人神神秘秘地凑到姜星河耳边。
“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咱们……有路子!往西十里,有个叫黑风口的地方,那里……嘿嘿……有条小路,别说查了,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直接就能绕到楚国境内去!专门走咱们这种……‘急货’的!”
姜星河心中狂喜,脸上却装出一副大喜过望、感激涕零的模样。
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哎呀!大哥!你这可真是我的活菩萨啊!大哥,就冲您这句话,这杯酒,小弟我必须敬您!您就是我再生父母!”
说着,他立刻抓起酒壶,亲自给那胖商人满满地斟上了一杯酒,双手捧着,姿态放得极低。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胖商人被他捧得是飘飘然,感觉自己此刻不是个走私的商人。
挺着浑圆的肚子,得意地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说!好说!出门在外,互相帮衬嘛!嗝……”
“大哥,那……那个黑风口,具体是个什么走法?您也知道,小弟我人生地不熟的,这要是走岔了道,撞到官兵手里,那可就……那可就全完了啊!您再给小弟说道说道,让小弟心里有个底。等这趟货平安送到了,兄弟我必有重谢!”
“谢就不用了!”
“看好了!”
胖商人被虚荣心和酒精冲昏了头,大手一挥,显得豪气干云。
伸出肥硕的食指,蘸了蘸桌上洒出来的酒水,就在油腻的桌面上画了起来。
那动作,仿佛是在指点一盘价值连城的棋局。
“你看啊,从西城门出去,别走大路,顺着那条土路一直往西,大概走个十里地。你会看到一棵歪脖子老树,那树长得邪性,跟个要上吊的人似的,脖子歪得老大,好认得很!”
他又用手指在“歪脖子树”旁边点了点。
“从那儿往左拐,钻进林子里,再走个一里多地,就能看到三块大石头堆在一起,像个小山包。路口就在那石头堆后面,隐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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