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并未再等待大天使的回答，手指已然在操作台上按下指令，控制室内环形全息屏瞬间暗下，取而代之的是亮红色能量线路，它们从墙壁、天花板乃至地板深处浮现，发出低沉却令人心悸的嗡鸣。

【最高权限确认。启动‘净化协议’，目标：非授权高维灵体生命。】

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梅塔特隆的光影骤然扭曲，他那由纯粹圣光构成的躯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挤压。六只光翼剧烈震颤，散发出强烈的抵抗光芒，但这光芒在控制室特异的隔绝力场和骤然爆发的清除能量面前，迅速变得黯淡和不稳定。

“等等，我们可以……”梅塔特隆试图开口，但他的声音已经被能量的咆哮所淹没。

0-5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谈判的基础是相互尊重和透明，但天堂从未正视人类的诉求，这里已经不是他们上一个世界了。”

耀眼的白色光辉猛地向内坍缩，随即爆发出一阵无声的冲击，但在控制室精密的结构下，这冲击被完全吸收、消弭。下一刻，梅塔特隆的身影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零点实验室安检入口外，一处冰冷的人工合金通道内，一点白金色的光芒骤然闪现，凝聚成大天使梅塔特隆的分身。他看起来比之前虚幻了许多，光芒也明显暗淡。他站立在原地，感受着实验室那坚不可摧、完全隔绝内外的屏障，英伦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曦阳…你留下的壁垒，依旧如此令人敬畏。”他低声自语，“看来，温和的试探已然无效。人族的决心，远超预计。”

他知道，这次接触已经算是彻底失败了。0-5的态度强硬而明确，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尤其是那个“再创世计划”，其蕴含的风险与颠覆性，足以让整个天堂震动。

光芒缓缓消散，梅塔特隆的这个灵魂分身主动解除了维系，将信息和最终的结论传递回遥远的天堂本体。接下来，天堂必须重新评估人族的威胁等级，并做好应对一切可能性的准备。

控制室内，亚瑟还沉浸在梅塔特隆被强行驱逐的震撼中。他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难以想象一位天堂大天使竟然一直潜伏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而自己却浑然不觉。这种被利用、被窥视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同时亦感到一阵后怕。

“他…一直在我体内？”亚瑟的声音有些干涩。

0-5转过身，目光重新聚焦在亚瑟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里外看个通透：“从你踏入方舟核心区域，或者说，从你接触到与‘钥匙’相关的事宜时，他就已经附着上来了。梅塔特隆是知识的守护者，也是信息的收集者，他不会放过任何近距离观察方舟的机会。你的特殊身份和使命，恰好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亚瑟沉默了。天堂的行事手段，与他过去所认知的光明正大似乎有些出入。

0-5走到他面前，语气不容置疑：“亚瑟·哈兰德，如你所见，你现在所站立的位置，所触及的秘密，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以你目前的认知、实力和经历，还没有资格知晓方舟最核心的机密，更没有资格知晓‘再创世计划’的任何具体内容。”

亚瑟抬起头，想要争辩什么，但0-5抬手制止了他。

“但是，”0-5话锋一转，“议会既然通过了决议，允许你参与最终计划，就意味着我们认为你具备某种潜力，或者说，你的‘变量’特质值得投资。然而，潜力需要兑现，资格需要争取。”

亚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北境毁灭的惨状再次浮现在眼前，那冰封的废墟、逝去的生命、姐姐艾琳诺最后将他推入逃生舱的决绝眼神……这一切都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内心。他对于神灵博弈的残酷有了切肤之痛，对于人族能否真正掌控自身命运充满了担忧。他不能再让北境的悲剧重演，在任何地方。

“我需要做什么？”亚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那一点对天堂的失望和对人族未来的深切忧虑，化为了沉重的责任感。

0-5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微微颔首：“你需要真正的历练，需要理解人族如今面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局面。纸上谈兵和道听途说永远无法塑造真正的战士和决策者。”

他操作控制台，调出一片扭曲、色彩怪异的星域图像，那里的物理规则似乎都与常世不同。“我们将送你去‘异域战场’。那是与物质宇宙、神域、亚空间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第四纬度，是多元宇宙冲突最前沿的熔炉，也是自然资源、超凡资源最丰富，同时也最危险的地带。在那里，人族与万千种族争锋，为了生存，为了资源，为了未来。去亲眼看看，亲身感受一下，人族是如何在群狼环伺中搏杀出一条血路的。”

异域战场。亚瑟听说过这个名字，通常伴随着极高的伤亡率和巨大的机遇。那是强者的试炼场，也是弱者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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