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星河岸筑听风榭 凡音入仙乐(1 / 1)

立春的天宫,星河解冻,碎冰顺着云流漂成串,像挂在天边的银铃。林七带着阿木在星河东岸凿石筑基,要建座“听风榭”——用凡世的桐木做梁,仙域的云石为柱,专门收集凡世的声音。

“天宫有《霓裳羽衣曲》,有《钧天广乐》,”司乐仙官路过时摇着玉笛,“凡世的鸡鸣犬吠、市井喧嚣,哪配进仙乐名录?”他指尖一动,笛音化作只玉鸟,绕着未完工的榭顶飞,“你听这仙音,清越空灵,岂是凡音能比?”

阿木正往柱础里埋凡世的陶片,陶片上刻着他在人间画的麦浪纹。“去年在凡世南坡,”他头也不抬,“我听见农夫挥鞭时唱的号子,那调子里有汗味,有土香,比玉鸟叫得实在。”白泽趴在旁边,用爪子扒拉着块凡世的青砖,砖缝里还嵌着点稻壳,是阿禾特意从打谷场带来的。

三日后,听风榭初具雏形。雪璃带着串冰魄铃来挂在檐角,铃舌换成了凡世的铜片,风一吹,铃音里竟混着凡世的蝉鸣——那是她用铃音裹着的夏声,特意从凡世的柳树上收的。“凡世的风有四季味,”她系着红绳,“春天带花,夏天带蝉,秋天带谷,冬天带雪,比天宫的风多了点记性。”

姜瑶光展开星盘,星力顺着榭柱流进地基,在地面画出个巨大的音纹。“这是‘共鸣纹’,”她指着纹路里跳动的光点,“凡世的声音顺着星力传进来,会在这里变成可见的光,就像人心的喜悲,能从眼里看出来。”阿青提着承薪勺来试音,勺沿敲在榭中的石桌上,发出的“咚”声竟化作圈暖黄的光,在音纹里转了三圈才散。

开榭当日,仙官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围观。酒仙哼着小曲,说“凡音再妙,也少了仙韵”;文曲星摇着折扇,称“市井之声,难登大雅”。正说着,星河对岸忽然飘来阵凡音——是个凡世的货郎在叫卖,“冰糖葫芦甜又酸”的调子穿过星力纹,在榭中化作串红光,像真的糖葫芦在半空晃。

有个年轻的仙娥突然红了眼眶:“这调子……我未成仙时,外婆常买给我吃。”她伸手去碰红光,光团竟化作颗糖葫芦,咬开时真有酸甜味。姜瑶光笑着解释:“音纹能把声音里的记忆变出来,就像咱们的星盘能算出往事,只是这记忆,带着凡世的温度。”

午后,听风榭来了位特殊的客人。凡世的盲眼老琴师,拄着拐杖通过义渡桥来的,怀里抱着把凡世的老胡琴。“我想让天宫听听这琴,”老人摸着琴身,“这琴肚是用当年林七先生救过的那棵老桐木做的,弦是雪璃姑娘给的冰蚕丝,拉出来的音,有仙凡两界的味。”

胡琴响起时,满榭的仙官都静了。琴声里有凡世的雨打芭蕉,有仙域的云绕青山,有农夫的咳嗽,有灵兽的嘶鸣,竟让音纹里的光点跳起了舞,红的、黄的、蓝的,缠成个球,像颗会唱歌的星。文曲星收起折扇,叹道:“原来雅俗不在音,在情。这琴拉的不是调,是日子。”

酒仙抢过胡琴要试,琴弦却怎么也拉不响。“凡琴认凡心,”老琴师笑道,“您心里没装着凡世的日子,它就不跟您亲。”阿青接过琴,指尖带着承薪勺的烟火气,琴弦竟自动震颤起来,拉出段五味居的灶膛声,噼啪里裹着粥香,引得仙官们都咽了咽口水。

入夜后,听风榭的灯亮如白昼。凡世的声音顺着星力纹不断涌来:母亲哄孩子的歌谣,铁匠打铁的叮当,书生读书的吟诵,都化作各色光点,在榭中织成幅流动的画。林七靠在柱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打更声——那是凡世的三更,化作的光点竟与天宫的辰星连成线。

“你看,”他指着那线光,“凡世的更,天宫的星,原是对着的。就像这声音,今天来段叫卖,明天来段琴,日子久了,天宫的仙乐里,也该有凡世的调了。”雪璃的冰魄铃在檐角轻响,铃音与凡世的虫鸣混在一起,竟让星河的碎冰都跟着晃,像在打拍子。

凌霄殿的水镜里,天帝正看着听风榭的热闹。他拿起支玉笛,试着吹了段刚才听的冰糖葫芦调,笛声落处,殿外的梅花开得更盛了,花瓣上竟凝着凡世的露珠,映着人间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