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茧的破碎,如同撕开了最后一道堤坝。污秽的沉渊死气,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绝望的寒意,化作奔腾的冥河黑潮,从那两个巨大的、边缘翻卷着污秽血光的窟窿中汹涌灌入。所过之处,残存的微弱金光如同被浇熄的烛火,发出“滋滋”的哀鸣,瞬间黯淡、熄灭。祭坛之上,核心的修复符文接连爆开,化作点点消散的星屑,镇渊大阵修复的脉络,被这股狂暴的污秽洪流强行掐断!
地脉深处,刚刚因“逆鳞”被毁而发出的一声微弱喘息,此刻彻底化作了痛苦的呜咽与沉寂。大地脉动的修复之力,被这汹涌的死气狠狠踩入深渊泥淖。
“完了……”
“守不住了!”
绝望的低语如同瘟疫,在残存的修士和士兵间蔓延。他们看着那汹涌的黑潮,看着祭坛符文熄灭后彻底黯淡的核心,看着光茧外仍在不断凝聚、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狰狞血棋,最后一点抵抗的意志如同沙堡般被绝望的浪潮冲垮。有人瘫软在地,有人兵器脱手,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
污秽的黑气弥漫开来,迅速侵蚀着光茧内部残存的空间。冰冷的死意舔舐着每一寸焦土,也舔舐着每一个幸存者麻木的灵魂。
就在这片绝望的泥沼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
嗡!
一声并非来自听觉,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敲响的、低沉却无比清晰的共鸣,骤然在死寂中荡开!
源头,正是那片被污秽黑潮包围的、沈琰所在的废墟!
沈琰站起来了。
他的动作缓慢得如同背负着整个崩塌的山岳。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和脏腑撕裂般的剧痛。口鼻间溢出的鲜血早已在胸前凝结成暗红的硬痂,与碎裂玉玦的粉末混在一起,形成一片悲怆的印记。他全身的皮肤下,暗红色的诅咒纹路如同活蛇般蠕动,那是沉渊意志留下的恶毒烙印,仍在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生命力与意志。
然而,他终究站起来了!
赤金色的瞳孔黯淡无光,甚至布满了细密的血丝,但那最深处,却重新点燃了两簇微弱却无比顽强的火焰——那是被“断玉鸣冤”之光唤醒的、超越极限的不屈意志,是目睹战友浴血、祭坛崩毁后燃起的焚天怒火!
他死死盯着光茧上那两个喷吐污秽的巨大伤口,盯着帝宫裂缝中翻腾的、因玉碎鸣冤而暴怒的沉渊意志。胸前的玉玦粉末,仿佛还残留着苏瑶最后的气息,灰白骨片崩碎前那“玉碎鸣冤破妄”的决绝意念,周骁被撞飞时那血肉模糊的身影……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残破的识海中疯狂碰撞、燃烧!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沈琰喉间迸发,如同濒死孤狼的绝啸!这吼声牵动了他破碎的脏腑,又是一股带着内脏碎块的逆血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咽下。他猛地抬起那只布满裂痕、如同枯枝般的右手!
目标,不再是外敌,而是——自己的心口!
那里,是涅盘真元的核心,是生命与力量的本源,亦是沉渊诅咒侵蚀最深的重灾区!
“凤簪…灰骨…玉玦…” 沈琰混乱而剧痛的意识中,三个名字如同最后的坐标飞速划过。
凤首金簪的守护微光,在识海深处顽强摇曳,如同母亲温柔的指尖,竭力抚慰着被诅咒撕裂的痛楚。灰白骨片崩碎前传递的推演残影——那污秽深渊底层一点挣扎的纯净白光(环形玉玦的象征),以及沉渊意志由无数被扭曲的冤屈执念构筑的谎言根基——再次清晰浮现!而怀中碎裂的玉玦,其“鸣冤”的纯净之光刚刚证明了,它能剥离沉渊附加在冤屈执念上的污秽谎言外壳!
**三者交汇!一条以身为薪、点燃真相之火的绝路,在沈琰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轰然点亮!**
沉渊意志的力量核心,在于它吞噬、扭曲并奴役了无数生灵的冤屈与不甘,以此为养料和盔甲。纯粹的守护无法撼动其根本,单纯的“鸣冤”净化只能暂时剥离其外壳。要彻底摧毁这谎言构筑的堡垒,需要更本源、更决绝的力量——将那份被沉渊视为力量源泉的“冤屈”本身,连同自身的一切,化作焚尽虚妄的薪柴!
以“鸣冤”之玉玦碎片为引,借“破妄”之灰骨推演残念为火种,燃“守护”之凤簪微光为护心灯盏……最终,引燃自身涅盘真元与不屈意志的核心——点燃那颗被诅咒缠绕的“心”!
**烬海焚心!**
“焚——!”
沈琰的意念,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他那抬起的右手,五指如钩,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狠狠刺向自己血肉模糊的心口!
噗嗤!
指尖穿透焦糊的皮肉,深深陷入!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了沈琰的每一根神经!他身体剧烈地一颤,几乎再次倒下,却凭借一股非人的意志死死挺住!
嗡!
就在他指尖触及心口那团混乱、黯淡、濒临熄灭的涅盘真元核心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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