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使府衙深处,静室的门紧闭了整整三天三夜。
玄铁木门扉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只余下室内凝重的空气和跳动的烛火。
秦烈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台上,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如同精铁浇筑,古铜色的皮肤下,细微的气血流动如同暗河奔涌,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面前,那块从周洪密室挖出的残缺古碑静静矗立,碑身斑驳,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残留的模糊字迹早已无法辨认,唯有那股不屈、惨烈、仿佛从尸山血海中挣扎而出的战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呼……”
悠长的气息带着灼热的温度从秦烈口鼻间喷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微弱的白练。
他双目紧闭,眉峰紧锁,额角青筋微微跳动。青铜古镜碎片被他握在掌心,紧贴着那块冰冷的石碑。
镜面之上,玄奥的暗金纹路流淌着极其微弱的光华,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嗡!
古镜微不可查地震颤了一下。秦烈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沉”入了石碑之中!
不再是肉眼看到的模糊石面。
在古镜那奇异的“映照”之力下,石碑内部,无数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的能量纹路骤然显现!这些纹路呈现出一种暗淡的暗红色泽,如同干涸凝固的血迹,又像是濒死战士最后喷溅出的热血。
它们杂乱、破碎、充满了不甘的挣扎和绝望的呐喊,却又在最深处,顽强地凝聚着一股永不言败的锋锐意志!
轰!
无数破碎的、惨烈的战场画面如同狂暴的洪流,瞬间冲击着秦烈的意识!
残破的战旗在血色的狂风中猎猎作响,折断的长矛插满焦黑的土地,震天的喊杀声与垂死的哀嚎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他看到一名断臂的将军,用仅存的左手死死攥着插入地面的战刀,任凭箭矢穿透胸膛,依旧怒目圆睁,咆哮着向前冲锋;他看到成群的士兵,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依旧踏着同袍的尸骨,嘶吼着撞向敌人森严的阵列;他看到绝望的城池之下,白发老卒点燃火油,抱着冲上城头的敌酋一同坠入熊熊烈焰……
杀!杀!杀!
不屈!不屈!不屈!
这股源自无数战死者最后执念汇聚而成的战意洪流,充满了狂暴、混乱和毁灭的气息,如同失控的野马,疯狂地冲击着秦烈的心神防线。
冰冷的杀意如同钢针,刺入他的灵魂深处,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几乎要迷失在这片血腥的幻境之中。
“哼!”
秦烈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血丝。但他紧握古镜的手稳如磐石,眼神深处,同样有一股不屈的火焰在熊熊燃烧!那是他前世血战沙场、今生阵斩宗师、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求存的经历所凝聚的意志!
“区区死物残念,也想乱我心神?”
他心中低吼,灵魂深处那股属于他自己的、在无数次搏杀中磨砺出的铁血气息猛地爆发出来!
这股气息远不如石碑战意那般浩瀚惨烈,却更加凝练、更加纯粹,带着他秦烈鲜明的烙印——冷静、狠厉、永不言弃!如同初生的狼王,对着远古的战场残魂发出了挑战的咆哮!
轰!
两股意志在秦烈的识海之中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无声的意志绞杀!石碑的残念如同汹涌的血色狂潮,一波接一波地冲击、撕扯。
而秦烈自身的铁血意志,则如同礁石般坚韧,在狂潮中时隐时现,虽被冲击得摇摇欲坠,却始终不曾彻底崩碎,反而在每一次对抗中,被那惨烈不屈的意境反复淬炼、捶打!
古镜碎片的光芒稳定而持续,如同最精准的刻刀,将石碑战意中最纯粹、最核心的“不屈”与“杀伐”烙印,强行解析、剥离出来,如同涓涓细流,引导着融入秦烈自身那正在飞速成长的意志雏形之中。
痛!难以言喻的灵魂撕裂之痛!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秦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原本模糊、飘散的铁血意志,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厚重!如同百炼精钢,在铁砧上承受着万钧重锤的锻打!
时间在无声的意志交锋中流逝。烛火早已燃尽,静室内一片黑暗,唯有古镜的微光和秦烈身上因气血高速运转而散发的微弱红光,勾勒出他如同磐石般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
嗡!
石碑最后一丝残存的狂暴战意被古镜彻底解析、吸收、转化。那弥漫室内的惨烈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秦烈猛地睁开双眼!
两道锐利如实质刀锋般的精芒,在黑暗中一闪而逝!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依旧沉稳如山,但在这沉稳之下,却多了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锋锐!仿佛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凶兵,虽未出鞘,凛冽的杀意已足以让空气凝滞。
不知不觉,秦烈的境界松动了,武者七重,八重的瓶颈一跃而过,到了武者八重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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