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了我的路(1 / 1)

常委会结束后的第三天,祁同伟站在办公室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窗外,金山县政府大院的梧桐树在秋风中摇曳,落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像极了这些天来他脑海中不断盘旋的思绪。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进来。"

县政府的小张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祁县长,李氏医药集团的项目批文下来了,省发改委盖的章。"他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比预期快了整整两周。"

祁同伟接过文件,扫了一眼那个鲜红的印章,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未达眼底。他想起李达康在常委会上与自己的权利争夺,很是担心李达康在自己一心大搞政绩之时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等小张退出办公室,祁同伟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将批文扔在桌上。他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高育良"的名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高育良,吕州市政法委书记,汉东大学法学院前副院长兼政法委系主任,也是他祁同伟的大学导师。在汉东政法系统,高育良的门生故旧遍布各级机关,影响力不容小觑。

"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祁同伟自言自语。

桌上的台历显示今天是周五。他想起上周招商回来时,县里大多数同事的祝贺,想起易学习拍着他肩膀说"干得好",也想起李达康那冰冷的目光和那句"出卖地方政府利益"。

祁同伟猛地站起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有些决定,需要当面才能做。

两小时后,祁同伟的黑色大众轿车驶入吕州市委家属院。这里绿树成荫,一栋栋独门独院的小楼安静地矗立在暮色中,与金山县政府宿舍的嘈杂拥挤形成鲜明对比。

5号楼前,祁同伟整了整领带,按下门铃。

"同伟?"开门的是高育良本人,他穿着家居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开的书,"这么晚过来,有事?"

"老师,有些工作上的事想请教您。"祁同伟恭敬地说。

高育良打量了他片刻,侧身让开:"进来吧。正好泡了壶普洱。"

书房里,一盏台灯在红木书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晕。高育良给祁同伟倒了杯茶,茶汤红浓明亮,香气扑鼻。

"说说吧,什么事让你周五晚上跑这么远?"高育良靠在真皮座椅上,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祁同伟双手捧着茶杯,感受着传来的温度:"老师,我在金山县的工作遇到了些...阻力。"

"李达康?"高育良直接点出名字,仿佛早有预料。

祁同伟抬头,略显惊讶:"您知道?"

"汉东就这么大,常委会上的事,总会有人传出来。"高育良轻啜一口茶,"李达康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但太过刚愎自用,不懂变通。"

听到老师对李达康的评价,祁同伟心中稍安:"他为招商引资的事在会上公开指责我出卖地方利益,还暗示我靠关系走捷径。"

高育良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道:"在官场上,关系本身就是能力的一部分。问题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我想请老师帮忙,把李达康调出金山县。"

书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古董挂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高育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理由呢?"良久,高育良开口,"调动一个县长不是小事,需要充足的理由和组织程序。"

祁同伟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我听说...只是听说,在冬天来临之前,李达康曾下令挪用金山县贫困群众的过冬补助款,用于开发区道路建设。"

高育良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有证据吗?"

"财政局的账目应该能查出来。"祁同伟压低声音,"而且当时有几个乡镇干部私下抱怨过,说补助款迟迟不发,差点引发群体事件。"

"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高育良摘下眼镜,用绒布慢慢擦拭,"如果属实,不止是调动那么简单了。"

祁同伟感到心跳加速:"老师,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干部,不应该继续留在重要岗位上。"

高育良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射的灯光让祁同伟一时看不清他的眼神:"同伟啊,你还记得在法学院时,我给你们讲过的'程序正义'吗?"

祁同伟一愣,没想到老师会突然提起课堂往事:"记得。老师说,正义不仅要实现,还要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

"不错。"高育良点点头,"所以,如果真有群众举报李达康挪用专项资金,作为政法委书记,我自然要依法处理。但前提是——"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祁同伟,"确实有群众举报。"

祁同伟立刻领会了老师的暗示:"我明白了。金山县确实有不少群众对这件事有意见,只是...可能不知道向哪里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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