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装甲车的探照灯刺破切尔诺贝利的薄暮,将颜殊苍白如纸的脸映得毫无血色。她瘫在“石棺”冰冷的水泥残骸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辐射灼烧的剧痛。刚才耳麦里那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此刻仍在颅腔内嗡嗡回响:“恭喜通过最终测试,您现在正式接任‘净化者’指挥官。”
讽刺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她早已麻木的神经。净化者?那个她耗尽心血、赌上一切要摧毁的庞大阴影,此刻竟要由她来执掌?她甚至无法确定韩默是否还活着,是否已被地下水库那吞噬一切的黑水卷走。
“不许动!举起双手!”呵斥声传来,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她的太阳穴。士兵穿着厚重的防化服,面罩后眼神警惕而陌生。颜殊试图开口,喉咙却只涌上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点溅在灰白的水泥上,触目惊心。
“长官!她辐射值严重超标!是急性放射病症状!”另一名士兵手持盖革计数器,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带着变调的惊惶。屏幕上疯狂跳动的红色数字,清晰地宣判着死刑的临近。
“带走!最高级别隔离!”领头的军官挥手,声音不容置疑。几双戴着厚实橡胶手套的手粗暴地将她架起,拖向一辆尾部印着巨大红色生化标识的隔离车。车门关闭的瞬间,隔绝了外面荒凉死寂的废墟景象,只剩下车内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和仪器单调的嗡鸣。
剧烈的颠簸中,颜殊的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边缘沉浮。她蜷缩在冰冷的金属担架上,透过狭小的观察窗,看到车队在荒原上扬起长长的烟尘,远处废弃的普里皮亚季城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那些模糊的楼影,是否曾映照过外婆年轻时的身影?她是否也曾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面对着希特勒遗留的恶魔遗产,在绝望与责任间挣扎?
隔离车最终驶入一个深藏于山脉腹地的庞大设施。厚重的合金闸门无声滑开,又在她身后轰然闭合。内部是令人窒息的纯白和无影灯光,空气里只有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她被推进一个全透明的无菌隔离舱,四周布满了闪烁的监控探头。
“颜殊指挥官。”一个冰冷的声音通过舱内扬声器响起,不带任何情绪起伏,“欢迎来到‘方舟’指挥中心。我是您的医疗主管兼临时顾问,代号‘渡鸦’。”
隔离舱外,一个穿着笔挺白色制服的男人站在控制台前。他戴着无框眼镜,镜片后是一双冷静到近乎漠然的灰色眼睛,正透过玻璃审视着她,如同观察一件需要评估价值的物品。
“韩默……”颜殊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声音嘶哑破碎,“他在哪里?反应堆下面……”
“韩默特工目前列为MIA,失踪状态。”渡鸦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报告一个无关紧要的统计数字,“根据最后传输的影像分析,生还概率低于0.3%。请节哀,指挥官。您现在需要集中精力履行新的职责。”
“职责?”颜殊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牵扯着溃烂的唇边皮肤,“指挥什么?指挥你们继续散播那种‘净化’吗?”她猛地抬手,指向隔离舱外那些巨大的屏幕墙。屏幕上,分割的画面触目惊心:纽约布鲁克林区的街道上,一群刚刚摆脱“蓝瞳”状态、瞳孔恢复正常的市民,正茫然地撕扯着自己手臂上渗出的、粘稠的银灰色金属丝状物,发出痛苦的嚎叫;伦敦某医院走廊挤满了人,他们的皮肤下鼓起诡异的硬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东京地铁站内,人群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摩擦瞬间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攻击行为,如同被无形的瘟疫点燃了疯狂。恐慌如同实质的瘟疫,在全球蔓延。
“这是血清注射后的‘排异期’,指挥官。”渡鸦平静地解释,手指在控制台上轻点,调出一张布满复杂曲线和数据的图表,“您的血液血清中和了‘净化者’病毒,终止了意识控制,但病毒在宿主体内诱导产生的金属共生组织和神经毒素残留,正在被宿主自身的免疫系统识别、攻击、排斥。这个过程……非常痛苦,且不可控。全球医疗系统正在崩溃边缘。”
他顿了顿,灰色的眼睛透过镜片锁定颜殊:“这就是您的职责所在。稳定局势,控制‘排异’引发的混乱,防止人类社会彻底崩解。‘净化者’组织拥有全球最先进的生物监控网络和应急资源调配能力,只有您能激活最高权限。”
渡鸦示意工作人员操作。隔离舱的侧壁滑开一个小口,一台冰冷的扫描仪伸了进来,发出幽蓝的光线,笼罩住颜殊的头部。
“请配合虹膜及脑波身份确认,指挥官。”渡鸦的声音不容置疑。
颜殊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韩默最后将她推上电梯时决绝的眼神,闪过地下水库翻涌的黑水和那些漂浮的、自动开启的金属胶囊。她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扫描光束扫过她的瞳孔。
【最高权限确认:颜殊。指挥官权限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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