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冲出洞口的瞬间,刘二愣子手里的"震天雷"引信已经烧到了根部。曹大林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巴掌拍掉了他手里的土手雷。铁疙瘩"当啷"一声砸在岩石上,顺着陡坡滚下去,在三十米开外的山沟里炸出一团黄烟。
"你干啥?!"刘二愣子急眼了,脖子上青筋暴起。他腰间的斧头已经抽出一半,榆木斧柄上还沾着新鲜的松脂。
曹大林没吭声,五六式半自动的枪口稳稳指着那个踉跄的身影。那人约莫四十出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左腿裤管撕成了布条,露出的皮肉上布满紫黑色的淤痕。最扎眼的是他腰间别的家伙——不是山里人惯用的猎刀,而是一把制式军刺,刀鞘上还残留着褪色的八一红星。
"站住!"曹大林低喝一声,枪口微微下压,瞄准了对方的膝盖。黑箭已经蹿到前面,背毛炸起,露出森白的犬牙。
那人猛地刹住脚步,手里的麻袋"咚"地掉在地上。几缕金绿色的苔藓从袋口滑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他举起双手时,曹大林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道新鲜的伤口,血痂里还嵌着几根棕黑色的硬毛——熊毛。
"兄、兄弟别开枪..."汉子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山东口音,"我是国营...药材公司的..."
刘二愣子"呸"地吐了口唾沫:"放屁!国营公司的咋会钻熊瞎子洞?"他弯腰捡起块拳头大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大林,这王八羔子肯定跟老崔一伙的!"
曹大林眯起眼睛。那人胸前别着个褪色的工作证,塑料封皮裂了道口子。隐约可见"松江河药材收购站"几个褪色的红字。但让他起疑的是对方脚上那双鞋——翻毛皮鞋底子崭新,根本不是山里人穿的胶底"解放鞋"。
"转过去。"曹大林突然说,"把上衣撩起来。"
那人脸色变了变,右手不自觉地往腰间摸。黑箭"嗷"地一声扑上去,一口咬住他手腕。军刺"当啷"掉在石头上,刀柄上缠着的绷带散开,露出底下刻着的编号:DF-217。
"哟呵,还是现役的?"刘二愣子一个箭步冲上去,膝盖顶住那人后腰,麻利地用绑腿布捆住他双手,"说!老崔腿上的伤是不是你害的?"
曹大林捡起军刺,刀身靠近护手处刻着个小小的五角星——这是部队侦察兵的标配。他心下一凛,突然想起上辈子听说过的一桩旧事:1984年夏天,确实有伙冒充药材贩子的逃兵在长白山一带活动...
洞里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整个山壁都跟着震颤。碎石簌簌落下,惊起一群山雀。那汉子脸色"唰"地白了:"快、快跑!那畜生要出来了!"
几乎同时,一股腥风从洞口喷涌而出。曹大林只来得及瞥见两盏小灯笼似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接着就是地动山摇的咆哮声。他条件反射地扣动扳机,子弹打在洞口的岩石上,溅起一串火星。
"撤!"曹大林一把拽起刘二愣子,顺手抄起地上的麻袋。黑箭不用招呼,已经箭一般蹿向下山的小路。
三人一犬连滚带爬地往下冲时,身后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曹大林回头瞥了一眼,浑身的血都凉了——那头白胸脯的棕熊已经冲出洞口,人立起来足有两米多高,胸口的白毛沾着暗红的血迹。更可怕的是它右眼上插着半截箭杆,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是春桃的箭!"刘二愣子边跑边喊,"这畜生记仇!"
山路陡得几乎垂直,曹大林不得不抓住岩缝里的树根减速。他右手的虎口被粗糙的树皮磨出了血,汗水浸透的背心黏在后背上,像贴了层冰凉的蛇皮。身后棕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次落脚都震得碎石飞溅。
"分头跑!"曹大林突然拐向左侧的桦树林,同时把麻袋扔给刘二愣子,"带他去屯里找魏公安!"
刘二愣子还想说什么,被曹大林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他咬了咬牙,拽着那汉子的绑绳就往山下冲。黑箭在原地打了两个转,最终跟着曹大林钻进了桦树林。
棕熊果然调头追了过来。曹大林能闻到身后飘来的腥臭味,混合着伤口化脓的腐臭。他边跑边给五六式换弹夹,手指因为汗水打滑,差点把弹夹掉进落叶堆里。
前面突然出现道两米多宽的山涧。曹大林来不及减速,猛地跃起,整个人"砰"地砸在对岸的腐殖土上。右肩撞在树根上,疼得他眼前发黑。转身举枪时,棕熊已经冲到涧边,前爪扒住岸边的岩石就要扑过来。
"砰!砰!"
曹大林连开两枪。第一发打中熊的左肩,溅起一蓬血花;第二发却卡壳了!棕熊吃痛狂吼,但山涧太宽,它试了两次都没能跳过来,只能暴躁地用爪子刨着岩石。
曹大林趁机检查枪械。退出的臭弹底火上有个明显的凹痕——是颗受潮的复装弹。他暗骂一声,从腰间皮囊里摸出个小铁盒,里面整齐码着五发黄澄澄的穿甲弹。这是去年县武装部发的战备物资,他一直没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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