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市局的指挥中心,空气凝重如铅。巨大的电子海图上,代表南极钻探平台的光点正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符号覆盖其上,旁边是沈澜通讯中断前最后传输过来的、那根吸附在面罩上的墨绿色肉须特写,幽光在特种聚合物裂纹后若隐若现,冰冷而致命。另一块屏幕上,钱明重症监护病房的实时画面占据一角——他躺在重重维生仪器和能量抑制场中,脸色灰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身上密集的管线,深棕色瞳孔里那丝属于“人”的微光,在仪器冷光的映衬下,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代表他脑部活动的曲线,在“人性”与“程序”的夹缝间剧烈震荡,每一次痛苦的峰值,都同步触发着南极冰层下“种子”能量读数的异常尖啸。
“活体熔炉…痛苦燃料…同步坐标…” 张宇站在指挥台前,双手撑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沈澜的警告和李晴的洞察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印在他的神经上。钱明短暂的清醒非但不是喘息,反而成了加速他自身毁灭、并唤醒更多怪物的催化剂!切断他与南极“种子”之间那无形的痛苦能量链接,是当务之急,却又近乎无解——钱明的大脑本身,就是那个被强行改造的中继器和放大器。
“张处!”物证鉴定中心负责人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来,带着一丝突破的急促,“对临港试验田残留毒气罐碎片和冷冻车残留物的二次深度分子图谱比对…有重大发现!”
张宇猛地抬头:“说!”
“我们在冷冻车隔热层夹缝中提取到一种极其微量的惰性纳米涂层残留物!其分子结构和能量屏蔽特性…与钱明大脑中检测到的、用于包裹‘秩序之种’神经侵染单元的屏蔽层完全同源!”鉴定负责人的声音带着震撼,“更关键的是,这种涂层材料中,检测到一种独特的、具有生物亲和性的稀土元素标记——钆-157!”
“钆-157?”张宇的眉头瞬间锁紧。这是一种在医学成像中用作造影剂的同位素,但在普通工业或冷链运输中极其罕见,且价格高昂。
“对!这种标记极难自然生成,是人为添加的‘指纹’!我们立刻调取了全国范围内近三年所有钆-157的采购、使用和流通记录!经过海量数据交叉比对和流向追踪…”鉴定负责人的声音带着锁定目标的兴奋,“最终指向一个注册地在海东市临港新区、名为‘深蓝冷链科技’的空壳公司!该公司没有任何实际运营场所和雇员记录,但通过复杂的离岸账户和代理公司网络,在三个月前,一次性购入了远超医用剂量的高纯度钆-157!采购资金链的源头,经过多层伪装,最终关联到一个叫‘周天豪’的人!”
“周天豪?”张宇的记忆瞬间被激活。这个名字,曾出现在金鼎大厦病毒交易案外围马仔的口供里,一个盘踞在临港老码头区、从事走私和水产批发的“地头蛇”,行事低调,但根基很深,几次扫荡都因证据不足或关键证人消失而未能深挖。他一直像泥鳅一样滑溜,从未进入核心嫌疑人名单。现在看来,他绝不仅仅是个地头蛇!
“目标锁定:周天豪。位置:临港老码头,‘海丰’水产批发市场后巷私人仓库区。”张宇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军刀,斩断了指挥中心压抑的空气,“行动一组,目标周天豪,秘密布控,我要他所有通讯、行踪、接触人员的实时监控!行动二组,查抄‘深蓝冷链科技’所有注册关联地址,重点是可能存在的隐蔽实验室或仓储点!技术组,深挖钆-157的最终去向,我要知道它被用在了哪里!物证组,立刻将纳米涂层与钆-157标记的关联性形成铁证链!”
命令如同冰冷的链条瞬间绷紧。指挥中心内,键盘敲击声、通讯指令声密集响起,巨大的电子海图上,代表临港老码头区的区域被高亮标红,无数代表警力调动的光点开始向那里汇聚。
海东市,临港老码头区。
这里曾是繁华的渔港心脏,如今在现代化浪潮冲击下,只余下破败的喧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柴油味和海风带来的咸涩气息。巨大的渔船锈迹斑斑地挤在泊位上,卸货区堆满泡沫箱和碎冰,光着膀子、皮肤黝黑的工人在湿滑的地面上忙碌。狭窄的巷弄如同迷宫,两侧是低矮的仓库和发廊、小饭馆混杂的门面房,电线在头顶杂乱交织。
张宇没有坐在指挥车里。他换上了一身半旧的夹克和工装裤,脸上沾了些许码头特有的油污,混在刚下工的搬运工人中,沿着“海丰”市场后巷潮湿、散发着鱼内脏腐败气味的小路,看似随意地走着。他的目光锐利而隐蔽,扫过巷子两侧紧闭的卷帘门、堆放的杂物、以及偶尔出现的、眼神警惕的闲散人员。这里是周天豪经营多年的地盘,任何陌生而刻意的探查都可能打草惊蛇。他需要的是地气,是那些被宏大叙事忽略的、沉淀在角落里的真实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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