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容易。”
乔晚音压低声音,眉头微皱,语气认真了几分。
“我们结的是军婚,手续特殊,真要离婚,影响可不小。部队那边要上报,还要做思想工作,闹大了,对我对他都没好处。再说……他要是死活不同意呢?他那个人,脾气硬得很,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盛岐皱起眉头,指节在扶手上敲了两下。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我可没耐心等你慢慢磨。”
乔晚音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随即又变成了委屈巴巴的模样,眼眶甚至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其实……也不是没路走。”
她缓缓开口。
“要是能给他一大笔钱,说是补偿,也算是了断这段关系,让他闭嘴,这事或许就能摆平。男人嘛,大多还是现实的,尤其是军人,清廉是清廉,可家里穷,背负的压力大,一笔巨款,足以动摇他的坚持。”
“你要我出钱?”
盛岐眯起眼,脸色一沉,一脸怀疑地盯着她。
“阿青,你不会是想骗我吧?让他拿钱走人,你自己拿分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乔晚音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我不是想让他拿钱,可要是没人堵住他的嘴,这婚根本离不了。我也不想走这一步,可现实摆在面前,不解决他,我就没法堂堂正正地跟你在一起。你懂吗?”
“只要能给一笔合理的补偿,”她抬起眼,“我想他应该会松口。毕竟……我也不能耽误他一辈子。”
盛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指尖在眉心揉了揉。
忽然,他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乔晚音啊乔晚音,你还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会算计!”
他缓缓凑近她,脚步沉稳。
“当年你一声不吭,卷走家里全部积蓄,连招呼都不打就跑得无影无踪,那是你;现在呢?刚冒个头,就又盯上了我的钱,是不是还打算从我口袋里把钱掏干净?”
乔晚音心跳骤然加快,指尖微微发紧。
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轻轻瞪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
“什么叫骗?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咱俩能在一起吗?你以为我愿意在那边熬那些年?你以为我吃得苦还少吗?”
她动作从容地从包里拿出一包烟。
打火机“啪”地一声轻响,火苗跃起,映出她低垂的眉眼。
这烟,是她早预备好的。
不是为了抽,而是为了这一刻的氛围。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草的辛辣在肺里转了一圈。
随即缓缓吐出一圈完整的烟雾。
那烟圈轻飘飘地升腾。
她的眼神微微飘忽,落在远处某个虚无的点上。
“阿明,你不知道那边的日子有多难熬。”
她声音低低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丝沙哑,“什么都没有,连一条像样的马路都看不见。想买件体面衣服,得抠着饭钱攒上半个月。冬天冷得钻骨,夏天热得像蒸笼,连个风扇都舍不得开。我早就受够了!”
盛岐静静地听着,眼里的戒备如冰层般缓缓裂开,一点一点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悄然滋生的贪婪。
他记忆里的乔晚音,从来就是那个爱钱如命、虚荣得发烫、骨子里不安分的女人。
当年,她为了能去港城,连亲侄子侄女都能狠心抛下,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窝在这个小地方,一辈子守着破旧的屋子和微薄的收入?
她既然回来了,那就说明——她已经铁了心,要重新爬上来,而他,就是她选定的台阶。
“你打算给多少?”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试探。
乔晚音心里一亮,像是黑暗中突然看见了一道光。
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皱起眉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仿佛在反复权衡利弊。
“傅黎安家底也不薄,家里在本地有些门路,人又是个团长,手里有权有势。给得太少,人家眼皮都不会眨一下,根本不会当回事。”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深思,“我想……要是直接给五万,他应该会动心。”
“人民币?”
盛岐眯起眼,语气里带着怀疑。
“港币。”
乔晚音低声回答,随即做出挣扎的表情,眉头微蹙,像是在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你也知道,傅黎安不傻,他清楚我值多少钱。太少了,他不会放手的。他娶我,图的不只是人,还有背后能带来的好处。要是钱不到位,他宁可留着面子,也不肯松口。”
“这么多?”
盛岐眉头紧锁,脸上明显露出不乐意的神色,“他不过是个当兵的,哪怕是个团长,也不过是拿国家俸禄的。哪儿值这个价?五万港币,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乔晚音差点翻白眼,胸口一股火气直往上冲。
但她硬是把怒意压了下去,指甲在掌心轻轻掐了一下,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为了那五万港币,这点委屈算什么?
她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忍这一刻。
“人家现在是团长,手里管着几百号人,军中的门路也不少。”
她语气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再说,他自己家也不差钱,父亲是退休干部,母亲在医院有背景。他肯低头娶我,已经是给我面子。我们想让他放手,总得拿出点真东西来。”
盛岐沉默了几秒,屋内一时安静得只剩下烟头燃烧的细微“嘶”声。
他站在原地,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不再犹豫。
“等我一下。”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楼上走,脚步急促,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重。
五万港币,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乔晚音松了口气,心里却依旧绷着一根弦,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不会白白把钱给她,肯定还有后招等着她去接。
可只要钱能到手,其他都不是问题。
看着盛岐匆匆上楼的背影,她嘴角悄悄扬起,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柔,反而藏着冷意与讥讽。
她的指甲微微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这一步,她等了很久,也忍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