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尘统领的入川先锋兵团2万4千精锐,在渭水河畔举行誓师大典时,正值北地深秋,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旌旗猎猎,甲胄森然。
全军沿千年古道金牛道南下,这条开凿于悬崖绝壁间的栈道,此刻回荡着整齐的马蹄声与铠甲碰撞之声。
由于孙可望虽据成都平原,但时日尚短,其势力犹如浮萍未定,盆地周边险隘大多处于权力真空。
许多关隘守将仍在观望,而散处各地的明军残部与乡勇团练,听闻王师南征,无不暗中联络。
大军首至关隘五丁关,只见关城高耸于斧劈刀削般的绝壁之间,本是一夫当关之险地。
然守军早已闻风遁逃,关楼之上只剩几面破败的旗帜在秋风中飘摇。
莫笑尘令前锋部队占据关城时,只在营房中寻得尚未熄灭的灶火与散落一地的兵械。
至七盘关时,景象更为微妙。
关守带着十余名亲兵早早候在关前,身后士卒皆解甲弃戈。那守将跪献关印时直言:
“末将等日夜期盼王师,今见旌旗蔽空,方知天命仍在。”
莫笑尘亲自扶起守将,但见关墙之上,守军士卒皆探头张望,眼中既有惶恐亦有释然。
最险要的剑阁关矗立在剑门山绝险之处,李白曾叹“剑阁峥嵘而崔嵬”。
孙可望在此本驻有3千兵马,然多数被抽调回援成都。
留守副将见大军压境,夜间在关楼燃起三堆烽火为号,竟引百余名心腹打开关门。
莫笑尘遣一支精兵衔枚疾进,趁夜夺取关楼时,许多守军尚在睡梦中惊起。
葭萌关的降顺最具戏剧性——关守早已暗中与明军联络,待先锋军至,不仅开关迎降,更献上精心绘制的蜀中兵力部署图。
关城百姓自发箪食壶浆,老者涕泣道:
“两年未见大明旗号矣!”
深秋的秦岭巴山层林尽染,大军在曲折的栈道上蜿蜒行进,犹如一条鳞甲鲜明的巨蟒游走在崇山峻岭之间。
当先锋部队终于穿越最后一道险隘,眼前豁然开朗——富庶的四川盆地在晨雾中展现开来,稻田阡陌纵横,村落炊烟袅袅。
兵锋直抵盆地北缘重镇绵州时,城头守军竟不知所措。
只见城外平原上,明军阵列如云,枪戟如林,朝阳照在玄甲上反射出万点金光。知府与守将紧急商议后,开城请降,献上粮草册籍。
快马将捷报传回西安时,正值魏渊与诸将议事。
信使满身风尘呈上军报,魏渊展读良久,忽然击案而起,声震梁宇:
“天佑大明!蜀道已开!”
满堂文武顿时欢动,数月来的忧思顷刻化为沸腾的斗志。
而在千里之外的绵州城头,莫笑尘正远眺成都方向,下一步的作战地图在他心中徐徐展开。
与此同时,在四川盆地腹地,成都府的攻防战已进入尸山血海的阶段。
孙可望亲率十万大军,连营百里,将这座千年古城围得铁桶一般。
城下旌旗蔽日,营火夜夜映红天际,攻城车、云梯、冲车如巨兽般环伺四周,日夜不休的猛攻让城墙上的每一块砖石都在震颤。
成都城防历经秦汉唐宋历代经营,形成了堪称天下罕见的防御体系。
城墙高四丈有余,基宽达六丈,全部用糯米灰浆浇铸巨型条石砌成,城头可容四马并行。
东、西、北三面城墙外皆开凿有宽达十丈的护城河,引岷江活水充盈其中,河底密布竹签铁蒺藜。
唯独南门一带因临近锦江支流,地下水位过高,城壕既浅且窄,最窄处不过三丈,成为这座坚城唯一的软肋。守城老将李国平早已洞察此节。
六十二岁的将军将花白的长发束在铁盔内,亲自坐镇南城敌楼。他将城中最精锐的三千川兵全部调集南墙,沿垛口密集部署二百余门虎蹲炮、灭虏炮,又在女墙后隐藏五百名火铳手。
城楼两侧高耸的箭楼上,弩手们操控着需用脚力开弦的神臂弩,这种强弩可贯穿三重铁甲。
这日黎明,孙可望再度发动猛攻。
战鼓震天动地,数以万计的大西军如潮水般涌向南城。冲在最前的是扛着沙袋填壕的辅兵,他们赤裸上身,在箭雨中成片倒下,尸体很快将一段城壕填平。
随后而来的攻城车缓缓推进,车顶覆盖着浸水的牛皮,数不清的士兵躲在下面推动巨车。
“放!”
李国平一声令下,城头火炮齐鸣。虎蹲炮射出霰弹,如同铁雨般扫过人群,顿时血肉横飞。
灭虏炮发射的实心铁弹呼啸着砸进敌阵,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一个年轻士兵被炮弹带走的半边身子还在向前奔跑,另外半边却已化作漫天血雾。
云梯终于靠上城墙,蚂蚁般的敌军开始攀爬。守军推出早已准备的夜叉擂——裹满铁钉的巨木从城头滚落,所到之处惨叫不绝。
沸腾的金汁从垛口倾泻而下,被浇中的士兵皮肉瞬间脱落,露出森森白骨,凄厉的哀嚎声甚至盖过了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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