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傅西淮的身影出现了。
他并没有立马上车,而是弓着腰倚靠在车旁,点了根烟,抽起来。
岑雾在这个时候,也下了车。
她行至男人身旁,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
隔着距离,蒋柠听不到她说话的内容,但是看到在她话落后,傅西淮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一抹少有的浅笑。
倏地,岑雾一把抢过他的烟,就这么准备往自己嘴里送。
这时,笙笙的声音从浴室里头传过来,“妈妈,妈妈......”
声音有些不对头,蒋柠来不及看岑雾有没有抽那根烟,便已经放下窗帘,动作迅速朝浴室跑去。
推开门,看到捂着肚子靠在墙边的笙笙,她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抱起来。
“宝宝,哪里不舒服?”
笙笙的脸色有些苍白,体温虽不是很高,但蒋柠能感觉得到,比正常还是要高一些的。
“肚子痛,头痛...”小姑娘哽咽着说道。
蒋柠放弃把她放在床上的念头,直接抱着她往外跑,生过重病的她虽然痊愈了,但身体还是比其他小孩要孱弱一些。
必须去医院。
蒋柠一口气跑着把人抱下楼。
到了楼下,她冲厨房那边大喊,“阿姨,赶紧叫老周过来开车。”
听到这话,佣人阿姨走出来。
见蒋柠抱着娃,她哎哟一声,边走过去边说,“老周刚刚送老太太出去了。”
听到这话,蒋柠的心猛然一沉。
急于出门,她身上什么都没带,于是跟佣人阿姨说,“你上去把我的包包拿下来,挂在外面的那个。”
“好的。”佣人阿姨应完,快速上楼。
蒋柠则抱着笙笙往门外跑去,此时她在内心祈祷着傅西淮还没走。
所幸,他真的没走。
蒋柠还没跑过去,便喊着,“傅西淮,笙笙不舒服,得赶快送她去医院。”
听到声音,傅西淮跟岑雾两人同时朝她这边看过来。
均是蹙了下眉。
岑雾双眸眯了眯,心中格外不悦。
傅西淮见蒋柠抱着那么大一个孩子,并没有走过去帮忙,而是面无表情立在原地。
没几秒,蒋柠就跑到车旁。
她大汗淋漓,面色慌张,而她怀里的小姑娘瑟瑟发抖,脸色已经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手上有类似于疹子那样的东西浮起来。
蒋柠心急如焚,见男人没反应,她什么都不管,直接拉开车门,把笙笙放在车上。
边做这个动作,她边带着恳求的口吻说,“傅西淮,孩子得过重病,我求求你,赶紧出发,你恨我,厌我,都跟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受害者,我求求你,快点......”
因为害怕,她的声音已经带着颤抖,脑袋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流到脸颊上的液体,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佣人阿姨这时候已经拿着包包出来了,她递给蒋柠。
傅西淮这才迈开步伐朝驾驶座走去。
可刚走两步,岑雾就拉住他的手,说,“小孩子发烧感冒很正常,让家庭医生过来不就得了,她呀,说想离婚,但又想拿孩子道德绑架你。”
在她看来,蒋柠如此着急是装的,拿孩子来博同情罢了。
毕竟她已经见识过她牙尖嘴利的一面,跟此时的凄惨柔弱完全是两幅面孔。
傅西淮眸色淡淡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抿着唇一声不吭,而后甩开她的手,继续往驾驶座那边走去。
岑雾见状,唯有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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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结果出来来,笙笙需要住院。
小姑娘躺在病床上,缩成一团,双眼紧闭着,依旧一副苦痛的样子。
吃了药,这会儿正在挂点滴。
蒋柠一直握着她的手,此时她的心绪已经稳定下来。
傅西淮在笙笙检查结果出来后便带着岑雾离开了。
这一刻,蒋柠的脑袋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想到在傅家大门口时,他面对笙笙那样的紧急情况,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无情,她便痛恨极了。
下午,老太太跟傅佩雯过来了。
看到小姑娘怏怏的,可把她们心疼坏了。
两人都在极力逗她开心,也起了作用。
走之前,老太太跟蒋柠说,“我已经交代老周留在这边了,你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就行,还有你小姑请了一个信得过的护工过来,你身体刚恢复,得注意休息。”
听到这话,蒋柠很感激,“好,我知道了。”
老太太叹息一声,道,“或许是我害了你。”
蒋柠却摇头,“不存在这种说法,当初是我心甘情愿答应你的,至少经历过,我才能真正死心,这条路走不了,那就寻求新的路。”
她能看开的。
傅西淮于她而言,已经不是二十岁时的非他不可。
决定放弃这条路,她的心反而平静许多。
不再像前段时间,情绪总是因为那个男人而受到影响。
果然,对一个人不抱希望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解脱。
傅佩雯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心里格外难受。
回去途中,她突然感慨道,“西淮跟宴承一样,不懂得珍惜。”
老太太冷哼一声,说,“他不会同意离婚的。”
傅佩雯听到这话,有些讶异,“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老太太没说原因,只是一脸傲然。
傅佩雯见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撇嘴道,“我的老娘,这么说来,你计划给小柠跟笙笙宝贝的东西也是虚情假意的?”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老娘我是这么虚伪的人吗?”
傅佩雯身子轻轻靠在老太太身上,哎呀叹了口气,“我坐等结局。”
老太太像小时候那样抚了抚她的头发,嘱咐那般道,“你要学我,永远坚持一个原则,活着就开心活着,抓不住的人也没办法,这辈子缘分就到那里,能当一家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自己的女儿,她太清楚她的性子,在外人面前大大咧咧,像是多乐观一样,其实,恰恰相反。
傅佩雯突然沉默了起来。
不多时,她的眼尾有泪水滑落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喃喃道,“妈妈,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过,你让我怎么释怀。”
老太太,“你释不释怀,他都不会回来,这是事实,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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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蒋柠正在喂笙笙吃饭的时候,傅西淮过来了。
他就站在床边,什么都没说。
笙笙并没有叫他,安静吃着饭。
直到蒋柠把碗拿去洗,她才抬眸看向傅西淮。
与他对视几秒后,她倔强着一张脸,说,“我妈妈是好人,你们是坏人,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也不要在你家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