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乡野间的别院。
这里是魏宏藏得最深的秘密,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别院不大,但院墙高耸,墙头插满了碎瓷和铁蒺藜
院子的四个角落,都建有小小的哨塔,隐约有人影在其中晃动。
两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别院的后墙。
是青雀和锦瑟。
“守卫比情报里说的,多了一倍。”青雀压低声音,她的视线在院墙内快速扫过。
“明哨八人,暗哨至少有十二个,都藏在想不到的死角。而且,这些人身上的血腥气很重,是魏家养的死士。”
锦瑟补充道:“院子里,还布了陷阱。你看那几处草地,颜色比别处深一些,下面应该是捕兽夹或者地刺。”
“硬闯,不行。”青雀做出了判断。
就在这时,别院的后门,那扇小小的角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吱呀”声。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四十岁上下的妇人,端着一盆泔水走了出来。
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到后院的墙角,将泔水倒掉。
在倒水的瞬间,她的手指,在墙上的一块砖石上,极快地敲击了三下。
这是约定的信号。
妇人是别院里照顾魏安的奶妈。
她的家人,十几年前曾受过蒋家的恩惠。
秦望舒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就让蒋天行的人,提前找到了她。
一饭之恩,十年不忘。
妇人倒完水,端着空盆,转身回了院子。
在她关上门的前一刻,她似乎不经意地,将门栓,往上提了半分。
门,没有完全锁死。
青雀和锦瑟对视一眼,没有立刻行动。
她们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直到院内传来巡逻死士换岗的脚步声。
就在新旧两队人马交接的那个短暂的空隙。
两人动了。
她们的身影如同两道轻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便穿过了那扇虚掩的角门,潜入了别院。
院子里,比外面看起来更森严。
几乎每隔十步,就有一个死士在暗中监视。
但奶妈给出的情报,为她们提供了一条绝对安全的路线。
两人避开了所有的明哨暗哨,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别院最深处的一间厢房外。
房间里,还亮着灯。
窗纸上,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灯下看书。
还有一个妇人的身影,在旁边为他缝补衣裳。
是魏安和那个奶妈。
青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竹管,捅破窗纸,将管中的迷烟,轻轻吹了进去。
片刻之后,房间里的两个身影,都软软地倒了下去。
青雀推开房门,闪身而入。
锦瑟则守在门外,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房间里,燃着安神的熏香。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趴在桌上,睡得正沉。他的旁边,还摊着一本没有读完的《山海经》。
他的脸色很苍白,呼吸也很微弱,一看就是久病缠身的样子。
青雀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但她没有犹豫。
她抱起小男孩,将他用一床柔软的锦被包裹好,然后对门外的锦瑟点了点头。
两人原路返回,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守卫森严的别院。
……
当秦望舒看到那个被锦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睡得正香的小男孩时,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云溪和周婉儿却都别过了头,不忍心再看。
“望舒,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苏云溪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挣扎。
“对一个孩子下手,这……”
“他不会有事。”秦望舒打断她,“我只要魏宏和周靖离开二号码头。事成之后,他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他父亲身边。”
“可这……”
“云溪,”秦望舒看着她,“你忘了在榆关镇,我们是怎么被王擎的箭雨追杀的吗?你忘了在驿站,那些影卫是怎么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杀光的吗?”
“我们的敌人,不会因为我们心慈手软,就放过我们。”
“你今天的仁慈,就是明天插在我们所有人胸口的刀。”
苏云溪沉默了。
她知道,秦望舒说的是对的。
可是,她的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
“我明白。”周婉儿突然开口,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很坚定。
“我们是在救更多的人。”
她走到那个小男孩身边,从怀里拿出一粒安神的药丸,轻轻地喂进了他的嘴里。
“他只是睡一觉,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秦望舒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
这个曾经最胆小,最容易哭的少女,在经历了这一路的血与火之后,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
“好。”秦望舒点了点头。
她拿出一张纸,用左手写下了几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不识字的人写的。
“明日午时,城外三十里,落凤坡破庙。魏宏、周靖二人,携黄金万两,亲自前来。否则,撕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