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想到这小丫头会突然问这个,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笑意:“是啊,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哀家抚养过的皇子,如今都已成家立业,有的在朝为官,有的镇守边疆。”
“那他们都不是您亲生的吗?”林疏桐眨着大眼睛,一副好奇的模样。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笑道:“确实不是哀家亲生,但如今他们个个孝顺,每逢佳节都会进宫来看望哀家,比亲生的也不差什么。”
林疏桐重重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桐儿就觉得,亲人之间最重要的不是血脉,而是真心。就像太后娘娘对待那些皇子一样,您用真心待他们,他们自然也以真心回报。爹爹对我极好,我也把爹爹当作最亲的人。”
这一番话说完,太后眼中顿时有了光彩,看着林疏桐的目光更加柔和。
“好孩子,说得好!”太后点点头,“亲人之间,确实贵在真心。”
林墨珩立刻抓住时机,拉着林疏桐一同跪下:“儿臣多谢母后当年的养育之恩!若不是母后慈爱,儿臣也不会有今日。母后对待非亲生的皇子如此慈爱,儿臣自然也会以真心对待桐儿,视如己出。”
太后被这父女俩一唱一和说得心花怒放,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是哀家思虑不周了。墨珩说得对,既然孩子与你投缘,你又熟悉她的习惯,自然该由你继续抚养。”
穆昭见状,只好悻悻退到一旁,不再说话了。
太后又嘱咐几句,最后道:“既然如此,墨珩,你就带疏桐回燕王府好生抚养。如果缺什么短什么,尽管进宫来说。”
“儿臣遵旨。”林墨珩恭敬地行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太后心情大好,看着林墨珩与林疏桐站在一起,不禁感慨道:“看到你们父女情深,哀家不由得想起往事。墨珩,你与你早夭的皇长兄小时候也是这般要好……”
话音未落,林墨珩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一直盯着他看的林疏桐还是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痛楚。
“可惜啊,如果那孩子还在,如今也该是儿女成群了。”
太后并未察觉林墨珩的异样,继续道,“还有你的母妃,她走得太早,没能看到你今日的成就。”
林墨珩垂下眼帘,轻声道:“母后说得是。”
又寒暄了几句,林墨珩便带着林疏桐告退。
走出慈宁宫时,林疏桐偷偷观察爹爹的神色,虽然他一路上依然与她说话,但她能感觉到,爹爹的心情低落了许多。
回燕王府的马车里,林墨珩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言不发。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林疏桐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小手放在膝盖上。
她记得,林墨珩的皇长兄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年长他五岁,自幼聪慧过人,先帝十分宠爱。
可惜十岁那年突发急病去世,他们的母妃因伤心过度,不久也随儿子而去。
那一年,林墨珩才六岁。
“爹爹,”林疏桐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您是不是想大伯和祖母了?”
林墨珩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小孩子别问这些。”
“桐儿虽然没见过大伯和祖母,但可以感觉到,他们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林疏桐认真地说,“因为爹爹这么好,您的亲人一定也都很好。”
林墨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皇兄的确很好,他聪慧过人,待我也极好。小时候我调皮捣蛋,他总是护着我……”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浮现出悲伤。
林疏桐挪到林墨珩身边,小手握住他的大手:“爹爹,虽然大伯和祖母不在了,但您还有桐儿啊。桐儿会代替他们陪着爹爹,不会让您孤单的。”
林墨珩闻言,心头一震,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
她仰着小脸,眼神真诚,让他的心忽然涌进一股暖流。
“好孩子……”林墨珩将林疏桐揽入怀中,声音有些哽咽,“有桐儿在,爹爹不孤单。”
林疏桐靠在爹爹怀里,眼珠转了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爹爹,我最近在学认草药呢!”
林墨珩低头看她,好奇地问:“哦?桐儿怎么突然对草药感兴趣了?”
“因为上次我过敏起疹子,看太医开方子觉得很有意思。”林疏桐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我记得方子里有黄连、黄芩、生地、丹皮……对了,还有苦参和金银花!”
林墨珩惊讶地看着女儿:“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对啊,我还知道每种草药长什么样子呢!”林疏桐得意地扬起小脸,随即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本书,“爹爹你看,这是我打算送给您的礼物!”
林墨珩接过书,只见封面上写着《疑难杂症诊治奇方》,书页已经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他翻了几页,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种病症和对应的药方,笔迹工整,插图也很精致。
“这是从哪里来的?”林墨珩好奇地问。
林疏桐早有准备,答道:“是前几天在府中的书库一个角落里找到的,我觉得有意思,就想送给爹爹。不过,我看不懂太多字,爹爹能以后教我认吗?”
这是系统奖励给她的医书,她当然不能这么说。
林墨珩虽然不懂医术,但翻看了几页,也能感觉到这本书并不简单。
……
翌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子里,林疏桐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昨晚她研读医书到深夜,这会儿眼皮还沉甸甸的。
“郡主醒啦?”孙嬷嬷笑着撩开床幔,招呼小丫鬟们端来洗漱用具,“今儿个可是个大日子,老将军班师回朝,府里上下都忙着呢。”
林疏桐一时没反应过来,软软糯糯地问:“哪个老将军?”
“就是定威将军啊,王爷的外公,您的太外公!”孙嬷嬷一边帮她穿衣一边说,“皇上特意在宫中设宴,为老将军接风洗尘。王爷一早就出门准备去了,吩咐我们晚些时候护送郡主入宫。”
“定威将军……太外公……”
林疏桐喃喃自语,忽然间,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前世,就是今天,在接风宴上,东陵奸细在酒中下毒,定威老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中毒身亡!
此后边境的战乱不断,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