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相国寺”之前,洪烨还绕到了“包园”,结果并没有见到包租婆一家三口,原来他们都去“顶天王宫”参加庆功宴了。
什么庆功宴?
自然是战胜了“血火帮”的庆功宴。
“原来今天有庆功宴。我层次太低,竟然都不知道。莫非朱卧龙是要趁这个机会搞大事?”
随即,洪烨就全程戴着夜视面罩,东躲西藏做贼一样来到了“大相国寺”,又做贼一样的翻墙,做贼一样进入“大雄宝殿”。
那条密道的出入口就在“大雄宝殿”的金身佛像的莲花座下!
在偷摸摸潜入“大雄宝殿”之前,洪烨还听到两个添灯油的和尚在那嘀嘀咕咕。
“那位老施主又来了。这么冷的天,他难道也要在‘净莲堂’前站上一整晚?”
“自然。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去年的今天雪下的更大,他不也一样站到天明才离去?”
“那位老施主究竟是谁?为何每月此时都来‘净莲堂’,又不进去,就枯站一夜。里面供奉的不是……”
“收声!不该说的别说,赶紧添完油回去睡觉。这鬼天气,鸟都冻死了。”
等两个添灯油的和尚离开了,洪烨才进入“大雄宝殿”。掰了一下大佛坐莲的一瓣莲花,密道出入口就亮了出来。洪烨进去之后,密道门又重新关上,显然是有感应的。
密道不大,仅仅够两个人并行,一米八五的走进来就必须低头,还好洪烨不需要。密道内有照明灯,虽然很昏暗,但完全看得清路。洪烨也就暂时摘下夜视面罩,这东西戴久了眼睛不舒服。
洪烨顺着密道向前奔跑,前路弯弯曲曲,起起伏伏,以他的速度跑了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密道另一端。
离开密道,洪烨发现这里却是一间灯光明亮、干净整洁、装饰摆设都极为考究的房间。
而密道这一端的出口竟然是在床底下——床底下?这不免让洪烨浮想联翩。
奇怪的是,这房间虽然明亮,但洪烨没看见半点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同时房间外也没有想象中的侍女之类的。
一个人都没有,这当然更方便洪烨行动。
洪烨回想了一下“顶天王宫”的地图,直奔“八荒六合殿”而去——举办庆功宴,那里自然是不二之选。
然而,当洪烨靠近“八荒六合殿”时就听到了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隐隐还听见一句“大胆贼子,竟敢谋逆犯上,通通杀了”。
“我擦,竟然真的是造反?!”
猜到是一回事,可真正证实了,洪烨还是震惊到了,心里不由的佩服起朱卧龙来。
洪烨挨着墙根摸到一闪宫门后边,探出头,就看到远处一群人在“殿前广场”杀作一团,哪怕呼呼的狂风声都掩盖不了那凌乱而激烈的枪声、刀剑碰撞声,以及各种喊杀声。
“擦你老母的林东,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王上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犯上作乱?!”
“老子几百个兄弟死在沙匪老巢,都是因为朱顶天拿我们当诱饵!老子不怕死,但老子不想死的这么憋屈,今天老子就要给死去的弟兄讨个公道!”
“说的好听!有你们这么讨公道的吗?扛枪拖刀讨什么公道?你们分明就是为了一己私欲!”
“不扛枪我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兄弟们,跟我杀啊!”
场面极度混乱。
但恰恰是这种混乱方便了洪烨行动,他顶着风雪来到了“八荒六合殿”的后面,然后利用“万象粒子”凝聚出飞爪钩索,爬了上去,来到了主殿的后方。
以往这里肯定是会有站岗守卫,但现在他们都加入战斗了,这里自然是空荡荡无一人。
洪烨小心的环顾了周围一圈,猫着腰如同老鼠一样溜到了墙脚处,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刚好听到一个浑厚中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响起:“朱卧龙,我的好儿子,你觉得你受了委屈,觉得我这个当父王的利用了你,不管你的死活,是吧?所以你就来造我的反,造你父王、造你老子的反,是吧!?如果是这样,那我很失望——你幼稚!”
洪烨暗道:“这个说话的就是‘顶天王’?看来我来晚了一步,大戏已经开幕了。”
只听朱顶天继续说,“你可知道你父王我这一路走来,遭遇了多少背叛、经历了多少凶险?为了坐稳这把椅子,又耗尽心血,用了多少手段?这点委屈你就受不了了?那你就没资格做这个王,更没有资格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自己立一个‘立地顶天像’吗?想想看,那个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没错,赵家被我平了。没了他姓赵的,这‘明珠城’从此就由我一个人说了算!你们,管钱的、管粮的、管兵的,统统听我一个人的!谁不听,我砍了他!”
“你知道为了这一刻,我用了多久吗?整整二十年!现在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正的做到了脚踏大地头顶天!我就是要立个像,看看谁还反对我!我就是要立个像,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没有我朱顶天顶着恶土这片天,他们就活、不、了!”听书包 .tinshubao.
“朱卧龙,儿子,你真当坐在这个位置上很舒坦吗?你真当父王如今一切都是天上掉下的吗?你没本事,就算你坐上这个位置,你也会被扒的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一丁点!这点委屈你就受不了了?你无能!”
“三千常规军,两千征召,四千招募,武器粮食给你准备的妥妥当当,还有一堆聚集地凑拢一万多人,整整两万多人交给你,让你去攻打沙匪老巢。你看看这场仗被你打成什么样子。自己吃了败仗,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笑话!”
“我原本还想着,你这场仗你要是赢了,等我的‘立地顶天像’建成了,这个王位就传给你。一代人做一代事,创业守业的事我做了,接下来的开拓就交给你们年轻人。我也累了,过了59立马就60了。在恶土上能活到这把年纪也知足了。退位之后就过过舒坦日子。”
“可现在看来,这位子真让你坐了,别说开拓,你连守都守不住。在座的诸位在我面前是绵羊,在你面前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儿子,念在你还年轻,缺少历练,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去让你的人停下,然后再像今天上午一样负荆请罪,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洪烨竖起耳朵凝神听,暗道:“朱卧龙和他这个老子真是差远了,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上。那么……朱卧龙会怎么选呢?”
大殿内一片死寂……
直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卧龙的大笑声传来,如敲钟擂鼓般响亮,还有一股霸道在里头,似要一把将“八荒六合殿”的屋顶掀掉。
他足足笑了好几分钟,整个过程有好几种情绪的变化,从洒脱到悲愤,从悲愤到绝望,又从绝望到决绝,又从决绝到单纯的畅快大笑……从他的笑声中洪烨就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果然,只听朱卧龙说道:“父王啊父王,你说的这些都很精彩,非常的精彩!不愧是父王,单靠一张嘴,儿臣永远自愧不如。可是父王,说这么多,归根究底仍是那四个字:成,王!败,寇!今日我若胜了,是非功过皆出我口;若是败了,无论怎么样我都是错,您永远都是英明无私,爱民如子的‘顶天王’!”
“唉,想不到你我父子之间的间隙竟然已经这么大了。是为父一直以来都对你太过严苛了吗?还是我过于忙碌于政事,忽略了对你们的关心。伏虎,你呢?你是否也和你弟弟一样,把为父想的如此不堪?若真是这样,那我这个父亲做的也的确太失败了。”
朱伏虎的声音传来,道:“父王,儿臣绝没有这种大逆不道、不忠不孝的想法。父王您的生养之恩……”
朱卧龙却强势打断,“父王,理说不通,现在便来讲情了吗?我亲爱的姐姐,你难道真的相信我们这种家庭会有亲情吗?别天真了。为了权力,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今日我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从未想过要回头!我亲爱的姐姐,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我……我不会帮你……”
洪烨明显注意到,朱伏虎在和朱卧龙说话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短短几个字,声音却透着浓浓的恐惧。
“是吗?你不帮我吗?那么,你是不管‘苏园’那群娃娃的死活了吗?”
“什么?!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我只是找了个人,让他在那群娃娃吃的东西里加了点佐料,给他们补充补充营养。”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残忍?我残忍?!哈!那你不如问问我们这位爱民如子的父王又做了什么。我查过粮库的储粮,更查过户部的人口登记。以之前的储粮,别说撑过冬季,就连两个月都坚持不了!一旦粮食不足,百姓看不到生计,届时必定全城暴乱。可现在呢?经过一场战争,人死了,粮食多了,房子空出来了。吃的有了,住的有了,大家都在喊‘顶天王’万岁!我倒想问问,谁比谁残忍?”
朱顶天的声音传来:“孩子,你已经疯了。”
“我没疯,我现在很清醒!废话少说,父王,外面打的不可开交,我们也别在这里磨嘴皮子了。很久没向父王讨教了,今日儿臣斗胆,最后向父王挑战一回!我的好姐姐,这是我和父王之间的事,你若插手,就等着给那群小鬼收尸吧。”
“你……”
“……”
大殿内一时间又陷入了死寂。
朱卧龙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了,父王,莫非上次和匪首一战落下的伤……还没有痊愈吗?”
此言一出,立即在殿内引起了一阵骚动,显然“顶天王受伤至今未愈”的消息给了他们不小的震撼。
洪烨暗自嘀咕:“朱顶天受伤了?若是这样,也难怪朱卧龙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造反……”
寻常的外伤、内伤,都可以利用治疗药剂治疗。
但人毕竟是一个复杂的生物机体,治疗药剂也不是对所有伤都管用,譬如结构性、系统性的损伤,治疗药剂就无能为力——譬如一台机器,局部的损毁换个零件就行了,可若是整台机器都报废了,再怎么换零件都没用。
人体还稍微好一点,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问题在于时间长短。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便听到了大殿内出来“顶天王”的声音:“你要战,我便和你战!只是这次,为父绝不会再留手了。”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