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安下心来开车,可我又不是那种定力非常强大的人,林凡林凡,凡,凡夫俗子也!尤其是在可可一直都没有回复的情况下,哪怕龙凤哥的分析非常有道理,我也还是忍不住去想可可此刻的境遇,谁不想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有另一半在身边共渡难关呢?
好几次龙凤哥提醒我要注意走直线,甚至惊吓到他几乎右手都紧紧拉着要从狭窄的位置上站起来了,我才恢复到走直线的状态上去。这好几百匹马力的跑车,油门那里一脚下去却不走直线,最后走直线的可能就是心跳了。
一路风驰电掣,速度只在测速点区域收油,不过应该没啥问题,导航提示的,一般都没有错。一路干到了省城的医院,停下车后我再打电话,那边嘟嘟声好久,终于,可可接电话了,只是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喂,凡哥…”
“你爸没事吧?”我埋怨她,“担心死我了。你怎么就不说一声呢?”
“你不也是家里有事吗?”她的声音很低,“伯母出院了?我看到你的留言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问,“我过来找你!”
“这么远,不要过来了。”可可说,“我和弟弟在,还有爸爸的助理在呢!”
我说:“我和龙凤哥到了医院了啊!就在医院门口呢!告诉我呀!”
“ICU里。”可可说,“我们都在门外等。”
“你等我。”我转过头对龙凤哥说,“在ICU,我过去了。”
“我也过去。”龙凤哥虽然说得有点犹豫,但行动还是没有犹豫,“多一个人搭把手。”我知道他对ICU这个区域有阴影,这不,刚在自己的城市里就去了医院,转头到了省城还是医院,甚至是ICU,这一个夜晚着实能称之为医院之夜了。今晚给我们带来的印记,哪怕身边周围的夜景怎么的灯火辉煌灿烂美丽,怎么都不会觉得好。
看了看地图指引具体的位置后,找到ICU区域,然后龙凤哥就迅速缩在最边上的一个角落位置坐着了,和我挥挥手,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他的感受。
可可见到我,顿时忍不住,流着泪朝我走过来,一把搂住我,我也瞬间眼睛模糊起来,也搂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吉人天相!吉人天相!”
等她缓和下来后,我问她具体情况,她弟弟在一旁唯唯诺诺的说了,说有个很谈得来的同乡老板来了银海湾,几个人一高兴就出去吃饭了,其间没有忍住,小酌了两杯,还吃了些刺激的食物。结果一回到酒店,还没进门就倒下了。
我很是无语,很想破口大骂这个书呆子,这点常识都没有!但是看到他目前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有可可那种心灰意冷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可可紧紧地抱着我,两人就这么站在ICU的大门前,看着那盏一直亮着的灯。外面的我们,静止一般,里面却正在生死竞速。这种场景,之前只在影视剧里看到,今天却亲自站在了这个区域。这个区域,谁都不想来,永远不想来。最好的结果,就是长舒一口气,然后拜谢一切;最差的结果,天人永别,四顾茫然。
我怕最差的结果,那种连再见都来不及说的结局。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和执拗,你总不至于总是预演悲观的结局吧?那样太不待见了!谁多不愿意那样的预演,心里承受能力差的,可能就会抑郁不已了。但更加奇怪的是,一旦这种预演真出现了,人的承受能力却又出奇的好,没有什么不能称重的,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
“我累了。”可可说。
我扶着她到不远其实算是挺远的区域椅子坐下,她又拒绝了:“我要看到那大门的。”然后走到墙角,依靠着墙角就坐在了地上。
我陪着她也靠在墙边,将她的头轻轻的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有我在。”
“还有我。”龙凤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俩面前,递过来两瓶水,还有一盒蛋糕,“吃点吧!别饿着了。”
我接过来,打开水瓶,还有蛋糕给可可:“真的要吃一点,不然不够精力。”
她想了一下,还是接过蛋糕和水,使劲地咀嚼着柔软的蛋糕,然后咕嘟咕嘟的灌了自己好几口水。
龙凤哥也没闲着,继续将水和蛋糕递给了可可弟弟和助理,然后又回到了最边上的那个角落里,没刷手机,没有四处张望,就是很冷静的样子看着大门上的灯。这个地方,他也不该再来,来了,只能让自己重新回到一年前的那个平行空间里,他的嚎啕大哭让我脑海一片空白,却努力忍住,将他使劲地揽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知道,爱因斯坦如果此刻在这里,也不会说相对论如何的伟大。突然之间,那盏灯灭了。可可还没留意,所有人都没有留意,除了我。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可可说:“做完手术了!”
可可一听,也立刻站了起来,冲到大门门口。大门缓缓地开了,医护人员站在大门口,见可可就站在面前,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低着头缓步离开。
“爸爸!”可可猛然大叫了一声,然后就软塌塌的倒了下来,我赶紧一把搀扶着她,努力站稳:“可可!可可!”
可可晕厥过了过去。
她弟弟猛地扑了过去,却只见到了盖着白布的担架车,他冲着医护人员狂喊:“那是我爸!那是我爸!”有医护人员过来阻拦着他。
龙凤哥赶紧过来,问清楚情况后,看看我,又看看可可弟弟。我指了指她弟弟,龙凤哥会意。
我即急忙将医护人员喊了过来。医护人员过来后,看看可可后说没大碍,晕了,然后掐了一下人中,可可这才缓缓地醒来了:
“我爸呢?我爸呢?”她拼命摇着我,泪眼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