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说得对,我知道自己……”沈白英低垂着头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沈千野豁然站起身,怒声道:“你们放心,我妹妹不是嫁不出去,裴二哥是好,但是我妹妹也不是非他不可。”
说罢,他便要去拉沈白英。
“哥!”沈白英抬起头。
裴屿安看到她通红的双眼蓄满眼泪,心中愧疚又心疼。
立刻跟着站起身,临走时说道:“娘,儿子年岁已经不小了,婚事我自己做主!”
裴大娘心中也不痛快,虽然知道自己的话对不起白英那个丫头,但是却并不认为身为母亲这样为自己儿子考虑有什么错。
她看着追出去的裴屿安,再看向一直沉默的裴言礼。
“难道我说错了吗?”又忍不住责怪道,“你平时面对那些同僚的时候不是能说得很吗?这会儿事关你弟弟的我终身大事,你怎么没话了?你就不能帮着劝劝?”
裴言礼眸底泛起一丝自嘲,冷声开口:“屿安喜欢就好了,是他娶妻又不是你娶儿媳,就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很难吗?”
裴大娘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带上屿安!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这个当娘的偏心,可是你想一想,屿安从小就性子软,虽然他是弟弟,但哪一件事情他不是主动谦让着你这个当哥哥的?”
裴言礼薄凉的眸子看向愤愤不平的母亲:“每一次,母亲不是替他争回去了吗?”
裴大娘一噎,嗫诺道:“那,那你这个当哥哥的就不能主动谦让?”
裴言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我吃饱了,母亲慢慢享用。”
膳厅只剩下裴大娘和一个丫鬟和老婆子。
裴大娘心里气得直突突,哪里还吃的下去饭。
她转过头去,看向年纪相仿的老婆子,不甘地问:“你说说,我这个当娘的就想要让自己儿子娶个正经姑娘,难道错了吗?”
老婆子没看出沈白英哪里不正经,而且还是个医女,按道理说条件是真心不错的。
但是刚才听几人的谈话,隐约间能猜测出沈白英以前是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没人跟她说,所以她无从知道啊?
现在老夫人找她问对错?她上哪里知道咧?
犹豫半天,老婆子憋出一句:“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是咧!”裴大娘立刻附和。
另一边,裴屿安追上沈白英。
“我娘刚才的话确实过分了,我替她向你们赔罪。”裴屿安神色紧张地看着沈白英,“白英,刚才我说的话是真心的,你呢?愿意嫁给我吗?”
沈千野面色不悦地抢先道:“这件事我希望你还是回去好好和大娘商量,我家白英也需要时间考虑考虑你们的关系。”
“哥!!”沈白英慌忙开口,“裴二哥,我愿意的,但是大娘刚才的话确实说的对,你是知道我以前的事情,难道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裴屿安,满眼疼惜,“犯错的人又不是你,罪责怎么能怪在你身上?”
沈白英神色动容,含在眼眶许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一颗一颗掉下来。
沈白英哽咽着低喊:“裴二哥。
裴屿安靠近,站在她跟前,距离极近。
声音温和地低声再次询问:“白英,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白英点着头:“我,我愿意。”
得到肯定的答案,裴屿安一时激动得紧紧抱住她。
温软得身体拥进怀中之后,裴屿安又忽然回过神来,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事,慌忙道:“抱歉,我,我失礼了。”
沈白英脸色微红,低着头:“没关系。”
一旁看着全过程的沈千野:……
沈千野脸色木然:“就算你们两情相悦,但婚姻大事,还需得有家人的祝福,裴二哥你要是真心想求娶白英,先说服大娘,再来我家提亲。”
说罢,他拉着沈白英离开。
眼看着距离去京城的时间越来越近。
裴大娘就是铁了心的不同意裴屿安和沈白英的婚事。
沈千野最终还是拉着沈白英回东安城看望自己的母亲。
临行前,裴屿安依旧坚持不愿意跟去京城,更不愿意辞去军医的职务。
裴言礼表示,尊重他的决定。
裴大娘心中放不下二儿子,也不愿意去京城了。
可西递城的宅子已经卖了,买家是看在裴言礼是京官的面子上,答应暂时先让他们继续住一段时间,等他们离开再搬进来。
日正中午,西递城苏知府在酒楼宴请裴家吃饭,说是为他们饯行。
裴大娘便想起苏星眠。
比起沈白英,她更愿意让裴屿安娶了苏星眠。
可这话她不敢明说,毕竟苏知府只有苏星眠这么一个姑娘,又是正经的官家小姐。
但若是两人看对眼,她便可以开口提了。
于是,裴大娘就让裴屿安收拾妥帖,跟着一起去赴宴。
饭桌上,苏知府态度客气有礼。
“大家不要拘礼,就当是好友之间的寻常便饭即可。”
苏氏看着裴屿安:“这位就是裴大姐的二儿子吧?寻常倒是不怎么见过。”
裴大娘赶紧介绍:“是啊,他寻常都在军营当值,难得休假。”
“原来如此,”苏氏点头,“裴二公子在军营是什么职务?瞧着文质彬彬,不像个武夫。”
“军医。”裴屿安如实回道。
裴大娘立刻说:“他呀从小就以助人为乐,励志要当个大夫。”
“老姐姐有福咯,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很有出息呐!”苏氏笑着道。
裴大娘乐呵呵:“哪里哪里,你们家星眠才真是个好姑娘咧!”
“对了,星眠咋的还没谈对象?是一直没有看对眼的?”
苏星眠听着裴大娘明知故问的话,咬着唇,面色不悦。
又悄悄抬眸看向无甚表情波动的,满脸冷肃的裴言礼。
意有所指的说:“嫁人这种事情又急不得,定是要认真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若是两情相悦了,成婚便是最简单的事情了。”
裴大娘呵呵笑着应声:“星眠丫头一向都是个有主见的,我家屿安年岁也不小了,到现在也没个对象呢!”
此话一出,人精似的苏氏立刻会意。
苏星眠却道:“那肯定是裴二哥还没找到两情相悦的女子。”
苏氏见自家女儿傻乎乎的回话,立刻插话道:“裴二公子这次是不是也要跟你们一起去京城?”
“军中尚有职务在身,只有母亲和大哥去京城。”裴屿安回答。
裴大娘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气闷。
苏氏愣了愣,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说得也是。”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融洽,就像两家亲友团聚一般。
结束后,苏星眠趁着无人时候找到裴言礼。
语气直白地问:“你可曾喜欢喜欢过我?或者对我有过一时的心动?”
“从未。”裴言礼面色冷淡,回答简单。
苏星眠心中一瞬间似被利刃刺痛。
虽然是早就预料的结果,可是真的被这般毫不犹豫的拒绝,她心中依旧酸涩不甘。
眼泪蓄满眼眶,苏星眠忍住不让它落下,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显出狼狈的模样。
深吸口气,苏星眠笑着:“好,我知道了。祝你往后在京城前程似锦,妻妾成群。”
裴言礼:……
怎么听着不像是祝福,更像是骂他呢?
他冷淡回:“多谢。”
苏星眠无趣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她苏星眠从小便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长大的官家小姐。
她性格直白大胆,喜欢便去追求,不觉得丢人。
若是对方实在不喜,她便放手,另寻他人。
母亲说,她出生时候,夜色如墨,无星无月。
大家都说这是凶兆,在这样的时间出生的孩子天生带煞气,会给家中带来灾难。
可是父亲和母亲却说。
因为她是父母期盼许久,向上天求来的孩子。
原本他们夫妻命中是没有子嗣的,只因上天看他们夫妻二人心诚,便赐予他们一个孩子。
所以,她出生的那天,老天爷趁着星星和月亮都睡着的时候偷偷将自己送给父母亲。
这些话,苏星眠是在很小的时候听母亲说的,如今长大了自然是不信的。
但是她永远记着母亲当初的那句教导。
她苏星眠生来就该拥有自尊和自傲,不该为任何人而丢掉这两样最珍贵的东西。
苏星眠回到母亲所在的马车上。
苏氏语气温柔:“问清楚了?”
苏星眠点头:“母亲说得对,裴言礼是好,但与我无缘。”
苏氏欣慰地点头:“你想明白就好。”
路上,裴大娘再次问裴屿安:“你决心不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吗?”
“娘,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有自己的梦想和军职,不可能跟着大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