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十万大山如匍匐的巨兽脊梁,沉默地分割着国境线。在这片蛮荒之地的腹心,矗立着一座用冰冷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堡垒——缜云监狱。高墙电网割裂了天空,空气里常年浮动着铁锈、汗腥和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沉甸甸压在心头的煞气。它还有个更贴切的诨名——“极度精神病院”。能“住”进来的,非大奸即大恶,要么就是名震一方的巨枭。身上只背一两条人命的货色?连敲开这扇地狱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一架墨绿色的军用“猛士”越野车,卷着干燥的黄土,如同愤怒的铁兽般急刹在监狱那扇厚重得令人窒息的合金大门前。烟尘未落,车门洞开,下来两人。
当先的男人约莫四十出头,一身笔挺的松枝绿戎装纤尘不染,肩头那颗将星在西南炽烈的阳光下,灼灼生辉——少帅军衔。他身后的女子,则像一株误入戈壁的雪莲,明媚得与这方凶戾之地格格不入。裁剪得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眉眼如画,只是那双好看的柳叶眉紧紧蹙着,笼着化不开的焦虑。
监狱长早已垂手肃立在大门阴影里,额头沁着细汗。“刘帅,苏小姐,里面请。”他侧身引路,脚步匆忙穿过一道道荷枪实弹的哨卡,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更深沉的、属于绝望的味道。
“监狱长,人在哪?”少帅刘振声脚步不停,声音低沉紧绷。
“已经差人去‘请’了,马上就到。”监狱长擦了下额角。
“‘请’?”苏婉玥脚步一顿,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对一个重刑犯,用‘请’字?”
监狱长只是咧了咧嘴,没解释,快步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摸出烟点上,深吸一口,目光投向窗外铁灰色的高墙。他太清楚今天要见的是个什么人物了。那人的过往,本身就是一部染血的传奇。在他心里,那人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编号囚徒。
“婉玥,”刘振声沉声提醒,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收起你那些没用的轻视。待会儿见到人,放尊重些。”
苏婉玥抿紧了唇线,胸脯微微起伏:“刘叔叔,我父亲现在命悬一线!西南战部最精锐的‘山魈’小队都折了,您真觉得一个…一个监狱里的重刑犯,能扭转乾坤?”
“在整个西南,”刘振声的目光锐利如刀,斩钉截铁,“如果连他都做不到,你父亲…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苏婉玥脸色瞬间苍白了一分,指甲掐进掌心。刘振声看在眼里,语气放缓,却更显凝重:“婉玥,以绿源集团的能量,一年前,海外某皇室神社一夜之间被屠戮三十八条性命,血流成河的惊天大案,封锁信息你也该有所耳闻吧?”
苏婉玥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向刘振声:“难道…是他?”
“不错!”刘振声重重点头,“就是陈野干的!若非此事震动寰宇,影响太过恶劣,这个被上面几位大佬私下称为‘国之重器’的男人,又怎会身陷囹圄?你可知道当年有多少人联名力保,最终都压不下来?他是军中的魂,是插在敌人心口的一把刀!和平年代立下的功勋,足够写满半本战史!如今西南局面糜烂至此,若他陈野都摆不平,那就真没人能摆平了!”
苏婉玥心神剧震,一年前的滔天血案她自然知晓,那是真正震动全球外交格局的禁忌事件。“那他…怎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追问,“我以为这种级别的重犯,应该在炎京天牢…”
“天牢?”刘振声嘴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复杂,“呵,炎京城里,多少人…怕他进天牢啊。”
苏婉玥尚在咀嚼这句信息量庞大到骇人的话,办公室沉重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身影逆着走廊惨白的光线,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灰色囚服,身形挺拔如标枪,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极短的寸头。面容算不得英俊逼人,但棱角分明,如同被大匠用最坚硬的岩石粗粝凿刻而成。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臂——空荡荡的袖管被随意打了个结,垂在身侧。更让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像是蒙着终年不散的硝烟,慵懒,淡漠,深处却蛰伏着一种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致的…死寂。
他便是陈野。一个本该戴着沉重镣铐,此刻却两手空空,闲庭信步走进监狱长办公室的囚徒。仿佛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呵,稀客。”陈野目光随意地扫过室内,在那位肩扛将星的刘振声身上顿了顿,又在苏婉玥那张足以让任何男人失神的脸上停留了不足半秒,便径直绕过办公桌,一屁股坐在了监狱长那把宽大的皮椅上。他熟稔地拉开抽屉,摸出包特供烟,叼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整个人更显得惫懒颓废。
苏婉玥心头那点渺茫的希望瞬间凉了半截。这就是国之重器?分明是个被监狱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只剩下一身颓废气质的残废!哪里有一丝一毫传说中铁血军人的影子?那股深入骨髓的散漫和漠然,让她本能地感到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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